這一說,明無仙子更激動了,“超度個頭啊!我們在場衆人中有誰可以超度?你們南淮宗離的這麼遠都趕過來了,那群秃驢到現在還沒看見個人影!”
“要我看啊,他們其他門派之所以這麼磨磨蹭蹭的,還不是因為這事扯上了妖族,不想沾這個腥罷了!”
聽到動靜,雷奎宗的馬伯山也湊了過來,“仙子啊,冷靜冷靜!我剛剛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了盟主,讓他來定奪吧,我們就在這稍等片刻。”
明無仙子暴起,“盟主!盟主!你是盟主的走狗嗎!你以為告訴了盟主那個假惺惺的老好人就有什麼用嗎,到時他肯定隻是不痛不癢地說上幾句就完事了,那幾個惡心的門派屁事也沒有。”
仙門衆人皆知,妙音派的明無長老,雖長得明豔動人,但她在外的風評可不怎麼好。那暴脾氣讓人望而生畏,一般沒有人敢主動惹她。
宋屏插在兩人中間,阻止明無仙子對馬伯山進一步辱罵,“好了好了,先不論其他的,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把這些可憐的橫屍先埋起來,至于怎麼超度,那就過會兒再議吧。”
他先發制人,“阿辰,你現在就帶着我們宗門的人去黑喀族那裡,把屍體都找出來埋了吧。”
作為一名後輩,沈辰安靜地待在自家的師叔身後,腦海中一直回蕩着剛剛看見的慘烈。
聽見自己的名字,沈辰回過神,雙眼輕眨,“好的,師叔。”
他轉過身,帶着南淮宗的一行人走了。來到那片血腥之地後,沈辰把三十多個人分成四支,分别安排到不同的方位。
雖然都是長老,但沒有人不服從沈辰的安排,因為他們很清楚,沈辰作為南淮宗的首席大弟子,以後必定是要繼承宗主之位的。
而且,就算是長老,也是有高低之分。他們這群人都是玄級或地級,在宗門裡的地位其實沒有沈辰這個宗主親傳弟子高。
在宋屏的一番勸說下,明無和馮伯山也叫這次從宗門裡帶來的人去幫助沈辰他們。
半個時辰過去了,屍體幾乎都被清了出來,沈辰是在場衆人中修為最低的,他累得要命,身上的素白弟子服破破爛爛的,污血與灰塵縱橫。
他也不顧講究了,随便找了一截短木,就竭力地直接坐了下去,他的手上有好幾處擦傷,黑紅的血液沿着指縫滴進沙子裡。
之前沈辰一直生活中宗門打造的象牙塔中,他好勝心很強,每天憂慮地也隻是如何提升自己的修為,如何在考核中保持第一的名次。唯一見過的紅隻有比試之間的誤傷。
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沈辰剛剛看見的屍體都是破爛的、不堪的,肚子裡全是空的,惡心的腐肉兜着血水。他們像臭布一樣随意丢棄在各個地方,散發着屍體發酵的獨特氣味。
他之前在《妖獸圖鑒》裡看到過,沙狐一族喜内髒,生性狡猾,一嘴利齒,雖體小,但卻是七級妖獸,實力強焊,在狐族地位崇高,向來是妖皇的左膀右臂。
人族地界現如今隻有一些不能生出靈智的低階妖獸存在,且大部分都讓修士們當作了觀賞靈寵,南淮宗的一名天級長老就曾養過一隻白色貓兒,平時很寵它,沈辰小時總會跑到那位長老那裡玩,借機逗逗貓兒。
沈辰除了撿到陸修遠的那次遇到過妖獸和那隻貓兒,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其他的妖獸,書裡的知識照進現實,混着鼻尖萦繞的血腥味,讓他有種錯亂之感。
前方有一群人在讨論着究竟要把這堆屍體埋在哪裡,此時倒也沒有什麼門派之分,紫黃白三色混雜在一起,顯得分外和諧。
今日之事有太多疑點,沈辰獨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突然,一道呻吟聲打破了他的沉思。
他連忙轉頭,身後的赭石色的圓頂房屋不過丈許高,牆上布滿風沙啃噬的凹痕。
那呻吟聲很快消失,沈辰在周圍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好像剛剛隻是自己的錯覺一樣。
但沈辰不會放過任何可能,他覺得此處定是有人在,還很有可能是……幸存者。
低矮的石洞挂着褪色的駝毛氈,上面粘着零星血迹,沈辰拉開厚重的毛氈,走進屋裡,還沒等他檢查完,那道微弱的呻吟聲又再次響起,這次反複聚全了力般,想讓人知道。
沈辰這會兒聽得真真切切,他循着聲源,來到了兩座房屋的間隙中。這裡很窄,約莫隻有九、十寸,而且擺滿了石塊,讓人下意識忽略。
他跪在地上,快速地搬開這些石塊,朦朦的黃灰在周圍濺起。
挖到一半,一個女人的臉露了出來,沈辰将手指放在女人的鼻子下,發現她還有一口氣,他連忙繼續搬開壓在她身上的大石頭,成功将女子整個身子都拖了出來。
可能是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女子咳了幾下,面色發绀,微微睜開眼,看見沈辰,她焦急地想要開口,卻因為太虛弱,隻能發出幾道嗬嗬聲。
“來人,快來人啊!”
“我找到一個活人!”
剛喊完,沈辰低下頭,女子肚子上的裂開的大縫映入眼簾,傷口已經發白,可以依稀瞧見裡面的皺巴巴的腸子。
“活人?活人在哪!”
“竟然有活人!”
一堆人七嘴八舌地沖了過來,看見沈辰半抱着的女子的慘狀後,又互相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