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日後,熱鬧的春節也如約而至,南淮宗上下都成了紅色,走在路上,你可以随處可見紅彤彤的小燈籠,就連一些靈樹也被綁上了鮮豔的紅綢帶,喜氣洋洋的氛圍萦繞在南淮宗上方,給這群仙山上沾染了些俗氣。
沈辰走在山間小路上,他剛剛去食堂那裡拿了些新鮮菜肉,打算回去給師弟師妹們做一頓熱騰騰的年夜飯。
享受着與往日不同的氣息,沈辰玉白的臉上都被染上一層薄薄的胭紅,他提着菜籃子,微笑地看着路邊玩鬧的弟子,并和他們一一打着招呼。
但愉悅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沈辰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叫,還伴随着急促的腳步聲。
“大師兄,你快來評評理!”
沈辰一聽就知道是誰,他重重地在心裡歎了口氣,轉身去面對他這個有些過分淘氣的師弟。
來人是李思邈,他此刻正揪着一個男弟子的領子,怒氣沖沖地把他拖向沈辰那裡。
“思邈,發生何事了?”
沈辰保持微笑,詢問道。
李思邈答非所問:“大師兄 ,你覺得我今天有什麼變化嗎?”
他眼巴巴地看着沈辰,有些硬朗的長相顯得有幾分委屈。
那被他揪住領子的弟子剛想說話,就被李思邈用另一隻手捂住了嘴,這惡霸相,把剛剛的錯覺沖得一幹二淨,如今該是那個可憐的弟子滿臉委屈了。
聽到這話,沈辰把視線投向李思邈的身上,仔細地觀察起這個師弟。
嗯……臉還是那張臉,沒有破相,發型也和以往一樣束了個高馬尾,四肢也是完好的……
“大師兄,你難道真的沒有看出來嗎!”李思邈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大師兄在那裡尬住。
看着李思邈這副表情,沈辰莫名有了一種負罪感,他屏氣聚神,勢必要找到師弟的不同之處。
沈辰的視線落到了李思邈的衣擺上,他恍然大悟,大“啊——”了一身。
“師兄知道了,你今日換了新衣,對不對?”
“看見沒有,隻有你這個瞎子才看不出來,我就說我這件衣服和弟子服根本不一樣。”李思邈滿意了,他終于放開了他壓制住的那個弟子,有些得意洋洋地炫耀着。
他繼續道:“你這個瞎子,自己看不出來,就怪我審美有問題,呸!!”
那弟子理了理他被李思邈搞亂了的衣領,有些委屈地反駁着:“你這本來就和弟子服差不多嗎!而且大師兄他看了那麼長時間才發現,我當時隻看了那麼一會兒,沒認出來也很正常嗎!”
“你!這明明完全不一樣,你還想狡辯,大師兄用的時間哪裡長了?明明隻有一會兒好不好!”李思邈争辯道。
那弟子顯然是被李思邈的話氣到了,他撸起袖子,就朝李思邈沖了過去。
李思邈也做出應戰之态。
“好了!好了!有事好好說嘛!到底怎麼了!”沈辰連忙站到二人中間,當起了和事佬。
“哼!”李思邈把頭一甩,馬尾尖在空中擺動。
在兩人的闡述下,沈辰可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弟子乃是李思邈隔舍的鄰居,兩人平時關系良好,經常會互相去對方住處做客,今日那弟子在路上剛好碰到李思邈,發現他在新年時還穿着弟子服,不禁開始嘲笑他,而那時李思邈才剛換好新衣,心裡正喜着呢,卻迎面襲來這番話,如同澆了一桶冷水一樣,他未免生起氣來,拉着那弟子就要他好好看看,非要他道出自己這衣服和弟子服究竟有何不同。
在沈辰看來,李思邈的新衣與弟子服确實是很像,看着款式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别大概就是衣擺處繡着精緻的紅線,但那地方往日也不會有人注意,沈辰剛剛也是好不容易才看出來。
但那弟子确是個耿直不會變通的性子,他找不出來,也不委婉一二,就直直地說了出來,氣得李思邈忍不住想和他打一架,精心準備的新衣,卻被旁人這般說,能不生氣?
正準備動手時,李思邈餘光卻瞥到了沈辰的身影,于是決定就拉着那弟子來求證一二,帶着打那位弟子臉的想法,讓他看看自己的眼睛究竟有多瞎,于是就有了剛剛那幕。
沈辰哄着李思邈:“這隻是小事啦!這位師弟又不是會女工之人,平日裡在宗門也很少接觸其他衣物,所以看不出來很正常的 ,你今日的衣服很好看,但是你摸着心說一下,如果你看見别人穿這件衣服,能不能立馬分出來其中的差異?你看,就連大師兄,也是用了點時間才看出來的。”
他又對着那弟子說道:“這位師弟,此事不怪你 ,不過你性子太急,以後在給某事下定論時一定要先認真觀察,不然會吃大虧的。”
沈辰緩了一口氣,他又轉到李思邈那邊:“還有你呀,也是個急性子,動不動就想用拳頭說話,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以後出事打錯人了怎麼辦?”
他最後說道:“此事,你二人皆有錯,你們現在互相給對方道個歉,就一筆勾銷,從此再也不論其他,以後遇事要注重戒驕戒操,心平氣和,我們雖是修行之人,但不可随意就打打殺殺,知曉嗎?”
“知曉了!”兩人異口同聲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