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快要把她的唇給咬破了,她努力将眼眶中的淚水縮回去,“好......好的,秦長老。”
秦明賢最後道:“就這樣,你滾吧!”
那婢女也沒有再行什麼禮,直接慌忙奔走,她一口氣跑到下面,正準備回到自己的住所,卻被途中的管事嬷嬷抓住,“喂,你,就是你,跑什麼跑,大會都要開始了,給我過來,有事需要你做。”
“嬷嬷,什麼事啊?”婢子心情低落地問道。
那管事嬷嬷瞥了她一眼,時間緊任務重,她也懶得管這個小東西的态度,她指着不遠處,吩咐道:“等下你就站在那兒,給修士們端茶遞水,明白嗎?放機靈點,别裝出這副死人樣。”
“嬷嬷,知道了。”婢子的心裡更加絕望了,她嘲笑着自己軟弱無能,連逃跑都不敢,就連回到住處去尋求慰藉都做不到,隻能如傀儡般聽命行事,她不能反抗,也不願反抗,如今世道除了這兒還有哪裡能有她的容身之處。
她機械般地走到嬷嬷說的地方,安安靜靜地站着,一邊想着今晚之事,一邊試圖說服自己。
此時已有不少小門派到了,他們挂着虛假的笑容,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之間,沒有一個真心。
像他們這種小型門派,沒有财力,沒有人源,意味着沒什麼可以炫耀,便隻能灰溜溜地提前進場,給那些大門派一些面子,以此來滿足那些龐然大物的虛榮心。
随着時間的推移,場面打得越發火熱,有些人擡起頭,發現東邊正有一個光團緩緩駛來,粉中帶紫,紫中帶金。
離得近了,才知曉那才不是什麼光團,而是一架花車,輕紗搖曳,精緻小巧,耀眼奪目,四周飄着許多貌美仙子,手提花籃,朝空中輕撒着粉白花瓣,留下點點星光。
“這......這是花盞宮的人吧?”
“這些大門派終于來了。”
底下議論紛紛,不少人裝出一副被驚豔到的樣子,情緒價值給的滿滿的。
原本在胡思亂想的婢子也擡起頭,她修為低微,雖隻有練氣期,卻也足以瞧見那花車中半躺着一個女人,帷帳飄揚,露出一截藕白手臂。
那應該是花盞宮的聖女,天生好命 ,仙門中無人比她更有這等運氣,婢子曾不隻一次聽過身邊的小姐妹們對這位聖女的羨慕嫉妒,不過她自己倒是沒有什麼感覺,甚至還産生了幾分同病相憐之感。
因為她覺得,關在金籠裡的鳳和縮在木籠中的麻雀沒什麼兩樣,都是被困之物,皆身不由己,不得自由。
她們都一樣,沒有向往外面的勇氣。
花車落地,驚起一片驚歎,聖女掀起帷帳,提腿而出,不少人伸長了脖子,想一睹這仙門第一美人的真容,隻可惜那臉上的紗簾遮住了一切,顯得分外朦胧。
感受着這些不禮貌的目光,聖女身旁的一仙子有些不快,她皺了皺秀氣的眉,“殿下,我們快些落座吧。”
聖女輕點頭,由着身邊的仙子們帶着她走到位置處,這批人所過之處,香得不得了,搞得不少人正瘋狂地嗅着。
婢子收回視線,此處座位上的主人還未至,自己暫時還能偷得幾分空閑,她擡起頭,欣賞着一個比一個精彩的門派出場方式。
這是婢子為數不多的娛樂時間。
現如今能被稱為“大門派”的,大概也就是三宗七派,再加上佛宗和花盞宮兩個略微有些獨特的宗門,但它們中間也是有些地位差異的,比如七派低于三宗,花盞宮又低于七派,這也就導緻它們出場的順序不同 ,實力越差的門派就要給後面的做好鋪墊。
而修士中,最不好惹的存在就是劍修,他們性子天生護短,可越級挑戰,又人數龐大,高手如雲,隻要一把劍便可達到至臻境界,這也導緻了其他門派見到天下第一劍宗——南淮宗,就會下意識禮讓三分,避而遠之,所以南淮宗在仙門裡可以稱得上是橫着走,比如這次的大會,在各“大門派”中,南淮宗衆人就是壓軸出場的。
一群白衣從天際禦劍而來,寒光随行,姿态高雅,劍氣破空之聲如雷貫耳,完全應了那句“簡單就是最極緻的美”。
為首的乃一清俊男子,端的是君子之風,讓人一眼就心生好感,唯一稍有些突兀的,就是腰間橫跨着的一隻手。
婢子順着那手望去,一張還尚未長開的臉龐映入她的眼簾,唇紅齒白,眼尾上挑,這般豔麗的長相,卻擁有着如稚子般清澈的眼睛,可真是反差。
她眼睜睜地看着那一行白衣仙人朝她這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