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客廳靜悄悄的,隻有掃地機器人閃着幽幽的紅光。
盈盈不由自主就來到了周景湛房間門口,不知為何,它很想來看看這個兩腳獸。它第一次遇到能夠聽懂它話的人類,白天光顧着慶幸周景湛沒有把自己送到研究所研究了。現在想想,這個人類有沒有被自己吓到呢?
畢竟鹦鹉會說話很常見,兔子會“說話”,可不太常見。
本來想在門口待一小會兒就走,可兔爪按在巨物似的門上,竟然輕輕地推開了。
“啾咪!”在黑暗中,兔兔微微睜大了眼睛。
明明知道周景湛肯定不允許自己進卧室,但小動物的天性,讓它好奇地擡起爪子,一邊嗅嗅,一邊走了進去。
卧室的味道和周景湛身上一樣,都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兔子形容不出來這是什麼味道,隻是本能地不反感。借着透過窗簾的皎潔月光,它順利地來到了床邊。為了不吵醒周景湛,它沒有跳,而是咬住床單,四爪并用地爬了上去。
隻是來看一看人類,它告訴自己。
爪爪下面是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柔軟觸感,比踩在十條毛巾上面還要柔軟,就和自己最引以為傲的毛毛一樣。就像一位潛行在黑暗中劍客(它自己認為的),盈盈悄咪咪地來到了周景湛的腦袋邊上。
男人睡相很規範,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兩條腿筆直地放着。
這和兔子的睡相完全不同,作為一隻小兔子,它的睡相亂七八糟,闆鴨趴、四爪朝天腦袋歪歪、身體蜷縮起來變成球球......隻有人類想不到的,沒有兔子做不到的。
兔在枕頭上挑了個舒适的姿勢趴着,認真地瞅了一會兒人類,見人類一動不動、完全陷入沉睡的模樣,松了一口,它的人類很健康。或許是人類的被子太舒服,它不想離開了。
用爪爪搓搓臉蛋,總算清醒了一丢丢,可......可它真的還想在床上待着,要不就睡到早上,它一定在人類醒來前,開溜!
想通順了的兔兔更加心安理得,它“啾咪”一聲,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挪到了周景湛的肩膀處,小腦袋靠在他頸窩裡,屁屁怼在男人寬闊緊實的肩膀處,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周景湛這一覺卻睡得不是很安穩,他這次沒夢到父親,卻夢到盈盈不僅會張嘴說人話,而且變成了一個更愛撒嬌的少年,人形的盈盈比兔形的它還要過分,一個勁兒地往周景湛懷裡鑽,可憐兮兮地撒着嬌,就為了連看十集《汪汪隊立大功》。
周景湛不給,這壞壞的小兔子就使勁地“啾咪”他,一邊狡辯寵物的“啾咪”不算親親,一邊要平闆!
少年面容明豔,生了一雙晶瑩剔透的茶色眼眸,其間盈滿澄澈的春水,是一雙極其魅惑的含情目。
偏偏他眼形圓潤,眼尾線條無辜地勾起,看向誰的眼神中都寫滿了天真與探究。
盈盈咬唇,下齒無意識地舔舐嬌嫩的唇珠,酒窩若隐若現。
就像洋娃娃般精緻。
見周景湛再次躲開他的“啾咪”,少年茫然地奮力撲向他,由于沒控制好力道,小臉瞬間撞上男人的肩膀。
粉撲撲的臉頰痛得被擠出肉色的痕迹,盈盈眼眶瞬間濕潤,委屈巴巴地看向周景湛。
“你幹嘛呀!”
白皙的鎖骨距離周景湛一寸之遠,他甚至能夠看到少年鎖骨上的雪色小窩。
“為什麼躲我!”夢中的盈盈不太适應人形身體,見主人神色異常,不由嗔怒道。
周景湛耳朵迅速紅了起來,根本招架不住這難纏的兔兔,正想脫口一句“男男授受不親”,少年纖細如玉的手指就貼上了他的喉結,神色無辜地把玩......
恍惚間,周景湛眼睛一睜,好像有什麼濕熱的呼吸噴在自己臉上,他一個激靈,打開床頭燈,“罪魁禍首”正是夢裡也很壞壞的兔兔。
兔兔的三瓣嘴微微地張開,好像吃到了什麼美味似的時不時上下碰碰,發出“啾咪啾咪”的聲音,豔紅的小舌頭伸了出來,無意識亂舔。由于隻能舔到空氣,又不高興地伸了回去。
周景湛一時清醒,睡不太着,幹脆凝神觀察兔兔。
兔兔睡得很熟很熟,棉花糖似的爪爪在睡夢間也不安分,在他的脖子上胡亂地上下擺動。由于它的指甲在醫院就被剪了,這點力度對于周景湛來說,就像撓癢癢似的。
非但不疼,反而像一根根小羽毛似的,在他的心口抓啊抓。盡力忽略這種奇異的感受,周景湛輕輕捏着它的身體,試圖挪開一些些。
小兔子就像一個自動加熱的火爐,他有些吃不消。
兔兔的身體被挪開了一些,周景湛正準備關燈休息,沒想到它自動貼了回來,短短的兔耳朵一顫一顫的,嘴巴裡發出輕輕的“啾咪”聲,似乎是在怪罪别人在它睡覺時搗亂。
就像一個小寶寶一樣。
心口似乎有東西就在這一刻顫了顫,周景湛不得不承認,“嘭”的一下,有什麼東西悄然發生了改變。
視頻軟件上的養寵人往往很喜歡記錄自家寵物的獨有live圖,在征集寵物萌兔的評論區曬圖并且留言。
“很多時候,養寵物就為了這短短一瞬間。”
先前周景湛不信,但這一刻,他身臨其境地感受到了這句話的分量。
他用沒被盈盈壓住的那一隻手掖了掖被角,輕輕地給兔兔的身體蓋上被子,關了燈,頭一次夢醒後,平靜順利地閉上眼,進入了黑甜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