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仿佛能燃盡世間萬物,恍若太陽般耀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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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高懸,冰涼涼的灑落在身上。
月光下,緣一的臉格外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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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大人,我要出發去寺廟了。”
“隻是臨行前想要對你道别一句。這支笛子,是你為我做的,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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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笛子隻是個次品,隻能吹出走樣的怪音,但他卻用布包裹起來,放進了懷裡,像是什麼絕世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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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将兄長大人所贈的這支笛子視為你,一直好好帶着的。兄長大人,我會思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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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上的血肉掙紮着再一次生長,葉子眸色冷淡,日輪刀對着他身上不知道多久之前留下的、仍然深刻的傷口劃下。
被斜着分成了兩半的除了已經不似人類的軀體,還有一支看上去十分古舊,卻包着漿的短笛子。
看起來被主人日常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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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隻眼睛一同盯着近在咫尺的短笛。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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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不能像你一樣,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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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腿被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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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不能留下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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軀體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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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和你如此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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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刀也被丢下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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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是為了什麼誕生在這個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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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嫩的熟悉面容無聲無息變得堅毅穩重,他抱着刀,回頭一笑,“兄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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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吧,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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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隻眼中泛出的淚水随着頭顱一同飄散在空氣中,沒有半點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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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當”
翡翠色的日輪刀掉落在地面,葉子踉踉跄跄的走向已經沒了聲息的炭治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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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薇和天王寺松門衛在空中盤旋,發出凄厲的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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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說好了要保護他們,怎麼最後一個都沒保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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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仍然挂在夜幕中,靜靜地俯瞰着這一切。
鬼殺隊的人是不是都會這樣,在月亮的見證下擁有很多,再失去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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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喘不過氣了。
四肢灌了鉛一般,鹹澀冰涼的淚滴滑落面頰處,再滴落地面,濺不起半點灰塵。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陌生的、腐朽的味道。
葉子抽了抽鼻子,哦,是自己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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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跟那些躺在深淵之中,永遠等不到黎明的鬼沒什麼兩樣。
現在,她也墜入深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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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透世界的光亮依然存在,葉子抿着唇,小心翼翼的把炭治郎的身體拼接在一起。
至少,他應該有一具完整的身體,一起葬在竈門家的墳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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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枝阿姨一定很難過吧,這樣早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祢豆子又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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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無力的趴了下去,大口呼吸着,這個溫柔的少年卻再也不會擡起手安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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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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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明明都把身邊的人保護的那麼好,為什麼她護不住竈門家,現在還要炭治郎犧牲自己來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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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樹木間星星點點的綠色,無聲的進入她的身體,再悄悄落入炭治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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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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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葉子沒發現,但,她突然可以感受到炭治郎的生命力,如同熄滅的火堆,風輕輕吹去上層的灰燼,下面還未燃盡的枯枝又死灰複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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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葉子驚奇的看着漫山遍野的綠光,如雨滴般灑落下來,修補着他斷裂成兩半的身體。
是那些植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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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抹了把眼淚,坐起來,如果真的奇迹……
??“血鬼術,萬物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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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毫無目标的散落到周圍的植物中,樹枝抽條,草木瘋長,綠光從雨滴變成了溪流,又彙聚成海洋,一股腦的倒灌進炭治郎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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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福至心靈——“血鬼術,枯木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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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光流轉,燦若晨星。
隐沒在他身體中的綠光大盛,照的人幾乎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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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被刺激的流下淚水,卻不肯閉目,直勾勾的看着他的傷口以鬼愈合的速度連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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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聲從寂靜無聲,到響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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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發出第一聲喘息後,葉子脫力的放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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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治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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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治郎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白色的、毛茸茸的腦袋一頭栽了下來。
“呀呀呀!神宮寺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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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
他們在戰鬥!
上弦之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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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治郎警惕的把人攔在懷裡,四處張望,眼神從警惕變得迷茫。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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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自己完好無損的腰腹,又張了張五指齊全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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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變成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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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疑惑的聞來聞去,可是自己身上沒有鬼的味道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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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鼻子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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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小狗一樣低下頭,認真嗅了嗅葉子,神宮寺小姐還是和之前同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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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沒有變成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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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上弦之壹不見了,自己也完好無損,神宮寺小姐聞起來也沒什麼大礙。
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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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治郎樂觀的把隻比自己高一點的葉子抱起來,得快點到蝶屋去才行,他邊跑邊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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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炭治郎!!!”
我妻善逸正在蝶屋修養,一見到活力滿滿的小夥伴,吓得鼻涕眼淚全都飙出來了。
雷光一閃,他人已經抱抱熊一樣吊在了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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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善逸,你也在蝶屋啊。真是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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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治郎!!如果你還有什麼沒完成的心願,可以托夢告訴我啊!也不用這麼想念我吧!!沒必要啊!!!”
我妻善逸滿臉的不明液體,聲音尖銳的似乎能劃破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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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在說什麼?”
炭治郎滿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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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不要在這裡大吵大鬧啊善逸!”
蝴蝶忍滿臉不耐煩的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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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光又一閃,少年扒在她腿上被捶打也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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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小姐!炭治郎的鬼魂來找我了,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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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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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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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同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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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忍看了看炭治郎,迎來了後者一個茫然又禮貌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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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人啊我妻善逸!你這個蠢貨快給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