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沈輕塵才尋到一個隐蔽的山洞,将人妥善放下,她也在郁辭身旁坐下。
沈輕塵低聲道:“冒犯了。”盡管這位姑娘已經昏迷過去聽不見她的聲音。
師父是享譽整個武林的妙手仙師,沈輕塵雖志不在醫,但從小跟着師父耳濡目染,一眼便看得出郁辭身中劇毒,不盡早将毒素排出怕是有生命危險。
沈輕塵為郁辭把脈,眉頭蹙起,她體内有股強大的寒氣,很是怪異……
……
郁辭醒來時已是黃昏,稍一動便感覺胸口傳來的劇痛,她眉頭一皺很快恢複面無表情。
郁辭背靠洞壁,她一動身上披着的衣裳便滑落下來,郁辭垂眸看着滑落的白色衣裳,做工精細,摸着很舒服。
她偏了偏頭,尋找那人的身影。
沈輕塵的劍斜靠在牆邊,劍旁邊的沈輕塵背靠牆左腿随意伸直,右腿屈膝,胳膊肘撐在膝蓋上,手背撐着臉,臉側碎發落在臉上,夕陽西下,陽光沿着洞口照進來打在她純白無暇的臉上,郁辭盯着她的臉看了半晌,眼底閃過一絲不知名情緒。
沈輕塵眼睫輕顫,郁辭很快收回視線。
“你醒了。”沈輕塵聲音輕松。
“嗯。”郁辭的聲音和她這個人一樣冷淡,她微揚着頭,帶血的面紗随風飄起,有種不一樣的神秘美感。
沈輕塵絲毫不在意她的冷淡,對眼前這個自己下山交到的第一個朋友産生了興趣。
“傷口可好些了?”
郁辭輕輕點了點頭,沈輕塵又問:“你為何要帶着面紗?”
郁辭這才偏頭對上沈輕塵的視線,沈輕塵眼睛很亮,澄澈得像是從未經過江湖的毒打。而郁辭的眼底深如寒潭,沒人能輕易讀懂她的眼神。
郁辭面無表情道:“因為我容貌醜陋,帶面紗是為了不吓人。”
沈輕塵沒想到是這個回答,她眨了眨眼,認真安慰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面容俊美亦或醜陋都隻是一副皮囊而已,又何必在意呢?”
“那是因為你生得好看才會如此說。”
沈輕塵抓住重點,嘴角微微上揚:“姑娘覺得我生得好看?”
郁辭:“……”她不說話了。
沈輕塵心情不錯,她說的不必在意外在是真的,但被人誇開心也是真的。
“姑娘,我該如何喚你?”
郁辭本不想回答,她偏開頭不看沈輕塵,一聲不吭顯然是拒絕回答的意思。
沈輕塵從這邊挪到那邊郁辭面前,郁辭再偏開頭,沈輕塵又挪過去,來回幾次,郁辭眉頭輕蹙,對上沈輕塵期待的眼神,她憋了憋,把“魔教聖女郁辭”這幾個字咽了下去,妥協道:“憶兒,你喚我憶兒便可。”
“憶兒,憶兒”沈輕塵輕聲念道:“可真好聽。”
她自我介紹道:“我叫沈輕塵。”她抓起郁辭的手,觸手冰涼,郁辭剛要推開,沈輕塵指尖輕柔地在郁辭手心寫起了字。
“沈、輕、塵”她寫得很慢,一筆一畫寫在手心,癢癢的,郁辭指尖微蜷,卸下推開的力度,垂眸便迎上沈輕塵燦爛的笑臉。
*
這天風和日麗,清風涼爽,河邊柳樹下,垂柳被清風吹起掃在地上,這才看清樹底下還躺了個人。
風飄絮雙手枕在腦後,耳尖微動。
風飄絮,風月樓樓主,年紀輕輕卻輕功了得,在江湖中是數一數二的,武功一般但輕功厲害的緣故,鮮少有人能傷得了她,因為她跑得快。
一陣馬蹄聲越行越近,很吵,風飄絮眉頭輕蹙,翻了個身。
一行人來到河邊便停下了,風飄絮躺在樹背後,又因垂柳遮擋,他們并未注意到風飄絮的存在。
不遠處響起溫潤好聽的女聲,語氣卻滿是着急:“阿越,為何停下來?”
齊越面色難看:“嫣兒,我……”
蘇嫣兒臉色一變,聲音也變了:“你改變主意了?”
齊越抓住蘇嫣兒的手,俊顔糾結:“嫣兒,我們不能這麼自私,如果我們走了,皇上定然不會放過我齊家的。”
蘇嫣兒秀眉輕蹙:“齊将軍為大良立下汗馬功勞,父皇念及舊情定不會怪罪于齊家的。”
“嫣兒,可我不能冒險,齊家不能斷送在我手上!”離家越遠他的心情就越沉重,齊越心裡天人交戰。
蘇嫣兒一張俏顔滿是失望,她甩開齊越的手質問道:“所以你甯願看着我嫁與他人也不肯帶我走?”
齊越臉繃緊,張了張嘴沒發出,一時無話。
蘇嫣兒輕輕搖了搖頭,“齊越,我沒想到你這麼懦弱膽小,是我看錯人了,你不走我走。”
蘇嫣兒轉身,齊越抓住她的手腕,語氣哀求:“嫣兒,你不能走。”
若是蘇嫣兒走了,皇帝生性暴戾定不會放過齊家的。
聞言,蘇嫣兒回頭,一臉不可置信,看齊越的眼神就像是看陌生人,齊越不願意帶她走就算了,竟然還阻止她離開。
風飄絮被他們吵得早就睜開了眼,她背靠在他們看不見的柳樹的另一端,嘴角叼着一根柳枝,臉上挂着不屑的笑容,聽着他們的談話不自覺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