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願嫁的,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她生來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娘親年輕時曾是醉香樓的頭牌,頭牌賣藝不賣身,當然,如果價格合适,老鸨自然不會拒絕姑娘賣身。
娘親卻愛上了一個窮書生,偷偷懷了她,在她出生時便大出血死了,老鸨自然生氣,養了這麼久的姑娘還沒換錢回來就死了,虧本的生意她可不做,現在她的女兒長大成人了,趁早買出了個好價錢,省得和她娘親一樣眼瞎愛上個窮書生。
不嫁被老鸨打死,嫁過去被變态的劉員外折磨至死,橫豎都是個死還不如自行了斷……
劉員外是荷花鎮出了名的變态色鬼,已經年過七旬卻還喜歡納年輕貌美的小姑娘為妾,他那副身體已經不行了,漂亮的姑娘能看不能吃,慢慢地變得心理變态,喜歡用各種殘忍地手段折磨美人,喜歡看美人在他面前求饒。
這幾日她們都會歇在荷花鎮,沈輕塵稍歇片刻,她站在窗前往下看,見外面甚是熱鬧,便邀請郁辭一同下去閑逛。
夜幕降臨,街上張燈結彩,好生熱鬧。
沈輕塵好奇地四處張望,恍若沒見過世面的孩童。
郁辭側目望了她一眼便收回視線,眼底晦暗不明,理智告訴她應該殺了沈輕塵的,殺了她就少一個敵人,這正是她該做的,可……
沈輕塵抓住郁辭的手把她扯過來,關心道:“小心些,這裡很多人。”
大家都聽聞這醉香樓的頭牌,年輕貌美,身姿傲人,美得驚心動魄,卻未親眼見過,今日難得能有機會一睹風采,紛紛擠在了兩旁街道上。
一暖一涼,隔着衣裳沈輕塵都能感受到手心的柔軟,兩人靠得有些近了,近到她能聞到郁辭身上淡淡的香味,沈輕塵臉色微紅,覺得自己有些奇怪,說不上來的奇怪。
郁辭身體一僵,她鮮少與人親近,她乃幽冥聖教聖女,幽冥上下對她都是恭恭敬敬的,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更别說親近了。
四周熙熙攘攘,唯獨這兩人像是與世隔絕般站在原地不動了。
突然,一聲尖叫響徹耳膜。
“血!是血!”
送親的媒婆化着濃重的妝,臉塗得很白,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驚吓,此刻臉色更是煞白。
衆人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花轎在滴血,花轎經過的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沈輕塵回神,尴尬地收回手,郁辭也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我們過去看看吧。”
“嗯。”
四周已經圍了很多人,沈輕塵撥開人群走了進去,郁辭緊随其後。
轎簾已經被掀開,轎夫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就是沒人去拯救一下裡面的人。
盡管臉上已毫無血色,但一身紅衣鮮豔奪目,那張臉還是美得驚人,圍觀的不少人看直了眼。
“這是不是就是那個醉香樓頭牌青煙?怎麼出事了?”
“是自殺麼?”
有人輕聲嘀咕:“也對,嫁給劉員外還不如自殺呢。”
“隻是可惜了美人……”
沈輕塵都聽到了,也猜出了個大概,一向挂着淡然笑容的臉上此刻有些陰沉。
她們突然出現在花轎前,不少人對着她們指指點點,都在議論不知道她們想做什麼。
沈輕塵欲擡腳進花轎,被劉府的家丁攔下。
“你想做什麼?這是我們劉府的人!”
沈輕塵煩躁地用劍柄打開他攔在自己面前的手,冷冷道:“你們是想眼睜睜地看着出人命麼?”
家丁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尖酸道:“死了也是我們劉府的鬼,與你何幹?”
郁辭見不得人磨叽,一個擡手劈在叽叽歪歪的家丁肩上,家丁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現在輪到沈輕塵一愣,郁辭聲音淡淡:“人還救麼?不救就走。”
“啊,哦!”
沈輕塵彎腰,低聲說了句:“冒犯了。”她伸手探了探姑娘的鼻息,又摸了摸姑娘的脖頸,雖然氣息微弱,但還是有救的。
沈輕塵抓起那姑娘的手,從懷裡拿出一瓶藥粉,盡數倒在姑娘還在流血的手腕處。
藥粉刺激到傷口,有些刺痛,姑娘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沈輕塵面上一喜,擡手欲撕衣擺取一塊布,眼前卻突然出現了,沈輕塵微怔,望向郁辭,郁辭晃了晃手上的手帕,沈輕塵回神,忙接過來,小心翼翼地為人包紮好了傷口。
沈輕塵松了口氣,剛想從轎子裡出來,袖子被人輕輕勾住,她轉身一看,見姑娘已經睜開眼,虛弱地微張唇瓣似是想說什麼。
沈輕塵忙湊到姑娘耳邊細聽,聽到那姑娘細若蚊蠅的聲音裡帶着絕望,她說:“讓我死……”
沈輕塵有些不忍,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承諾道:“别怕,我不會讓你死的,也不會讓他們帶走你。”
沈輕塵英氣的臉上滿是認真,青煙虛弱地看着她,不自覺地想要相信,她微弱地“嗯”了一聲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