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空為兩人安排了相鄰的房間,沈輕塵和郁辭各自回房了。
“清空師妹,你怎麼還在掃地?”
周詩語走了過來,溫柔地拿過她手上的掃帚。
清空又拿了回來,一臉認真道:“地還沒掃幹淨。”
“落葉每天都有,你這會兒掃幹淨了,下一秒也會有落葉掉下,這片地不會有完全幹淨的時候。”周詩語勸她:“早些回去休息吧。”
清空搖了搖頭,别看她年紀輕輕,性子格外倔:“師父說了,待這片地面沒有落葉就會教我武功。”
清空不明白,為何師父唯獨不教她武功。
師父總說她的體質不适合學武,卻從未給過她嘗試的機會,越是這樣,清空的執念越深,也就越執着。
周詩語輕歎一聲:“我與你一起。”
周詩語和清空不是一個師父,周詩語拜在太玄門下,清空則是拜在太清門下,清空進門還是一個小嬰兒,太清師伯帶她回來時身受重傷,便把小清空交付給年僅十歲的周詩語照看,所以周詩語格外照顧清空。
周詩語和清空是同一年進觀的,那年她十歲,而清空還是嬰兒。周詩語是上清觀裡面唯一一個俗家弟子,上清觀有規矩,俗家弟子不能任掌門,所以盡管周詩語的修為和天賦都在她師姐清玄之上,卻也不能觊觎掌門之位。
周詩語不解為何自己隻能是俗家弟子,隻是掌門師父沒有答她,她也沒有再問。
“聽她們說你今日給兩位善友開門了?”
清空埋頭掃地,低低“嗯”了一聲。
“清玄師姐沒找你麻煩吧?”
“沒有。”
……
從小到大沈輕塵都習慣了每晚習武到深夜,現在還早,郁辭房間内的燈已經滅了,她百無聊賴地倚坐在房間門口石階上,仰頭望天上的月色。
正在這時,院子裡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循聲望去,月色下,隻見一身着輕紗白袍的姑娘走了進來,秀雅絕俗,溫婉斯文,自有一股輕靈之氣,她不似其她道長那樣束起青絲,青絲披散,清風吹過,美人翩然而來。
待人近了,沈輕塵才覺這姑娘有些眼熟。
沈輕塵站起身,綻放笑顔:“姑娘,在下沈輕塵,今夜在此借宿,叨擾了。”她本就生得好看,笑起來很有感染力,周詩語望着她英氣的眉宇,眼睫眨動,星眸清亮。
她笑得溫柔:“沈姑娘不必客氣。”
周詩語邀請沈輕塵四處走走,沈輕塵正愁不知怎麼打發時間,自然應允。
沈輕塵不禁開口:“周姑娘,我總感覺你似曾相識,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見過?”
周詩語聞言也道:“巧了,我對沈姑娘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沈輕塵挑眉,原來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突然站定,周詩語側目望向她,隻見沈輕塵幹淨清澈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認真虔誠。
沈輕塵的眼睛極為好看,天生的桃花眼,眉目含情,眉宇英氣卻不失秀氣,眼尾微彎,不笑時好看,笑起來更好看,雌雄莫辯。
周詩語被她盯得臉都紅了,明明沈姑娘與自己同為女子,為何被她看着也會害羞。
她長得好像…沈輕塵盯着周詩語的臉細細端詳,努力回想,所幸她記憶不錯,興奮地一拍手掌,激動道:“你是那個小哭包!”
周詩語被她這麼一說臉更紅了,卻也喚醒了她的記憶,沈輕塵繼續道:“你不記得我了?我還給你折過小兔子呢。”
聞言,周詩語回憶湧上心頭,臉上一喜,随後一愣,她看着沈輕塵,臉色有些複雜,難言的情緒在心頭蔓延開來,說不上來是失望還是失落或是其它……
她一直以為的小兔子哥哥原來是小兔子姐姐麼?
十歲那年,沈輕塵随師父下山,路上遇到一群小乞丐正在欺負另外一個小乞丐,沈輕塵自小就有一股浩然正氣,自是出手相救,她和師父救下那個小乞丐,小乞丐一開始對她們還抱有警惕,哭得小眼通紅卻也不忘防着她們不讓她們靠近,後來還是沈輕塵用一隻竹子編制的小兔子卸下了周詩語的心房。
那隻小竹兔,她保護得很好,也是這些年來思念的寄托。
遇見故人,沈輕塵還是很開心的,少年眉宇間透着一股英氣,嘴角輕揚,露出潔白如玉的牙齒,笑容如同初升的朝陽,溫暖而耀眼。
她的笑容仿佛有一種魔力,能夠驅散所有的陰霾和憂愁,讓人不自覺地跟着開心起來。
和初見一樣,她還是那麼愛笑,還是她記憶中的模樣,周詩語隻失落一瞬,很快也笑了起來。
“小哭包怎麼來到上清觀的?”沈輕塵特意換了個稱呼逗周詩語。
臉上剛剛消下去的熱意又蔓了上來,周詩語倒也沒反駁這個稱呼,輕聲解釋:“當年你與衛大夫離開後,我生了一場病,差點就要死了,所幸遇到了師父,是她把我帶回上清觀的。”
沈輕塵聞言臉上笑容淡了些:“對不起,當年說好的接你,可我食言了。”
當年沈輕塵和師父本來隻是下山行醫,後來接到消息有個地方鬧瘟疫,師父急着去解決,不方便帶上周詩語,沈輕塵便承諾待她和師父解決瘟疫之事就回來把周詩語帶回碎玉堂,可當她們再次回到相遇那個地方,周詩語已經不在了。
周詩語倒是安慰起了沈輕塵:“沒關系,我現在也挺好的。”
……
夜漸深,夜深人靜,四周徒留蟬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