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堂守衛并不森嚴,借着夜色的遮擋,郁辭從後山上了碎玉堂,輕松繞過守衛進入。
隻是她并不知道沈輕塵的房間在哪裡,也還沒想好紫心草怎麼交給衛岚。
“快,快去請衛大夫,小姐咳血了。”
白之珩聞聲快步走來:“輕塵怎麼了?”
“白少主,我們小姐又咳血了,喂藥了也不管用。”
白之珩聞言火急火燎地随侍女離開了,郁辭跟在他們身後,清冷的眉間有些擔憂。
白之珩本就喜歡往碎玉堂跑,現在沈輕塵受傷了更甚。
沈青武和衛岚一同走了進來,沈青武神色凝重:“實在不行,我就去一趟魔教,為了輕塵,我怎麼也要把紫心草拿回來。”
“待我看過輕塵之後再說。”
衛岚為沈輕塵施針暫時控制住她的咳血症狀,但再這麼下去,輕塵怕是熬不過去了,或許,她該走一趟魔教了,當年的恩怨也該有個了結了。
衛岚親自去藥房抓藥熬藥,想起從前種種,神色複雜。
門口傳來幾聲急促的敲門聲,衛岚走過去開門,卻不見人。夜色正濃,四周隻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正奇怪着,她垂頭看到了地上的紫心草,衛岚忙蹲下身拿起紫心草,一直憂愁的臉瞬間笑開,她四處張望,卻沒看到有人的身影。
顧不得這麼多,衛岚拿起紫心草去配藥。
郁辭轉身回了沈輕塵的房間,白之珩已經離開,門口隻有幾個侍女在守着,她翻窗而入,小心翼翼落地,看了眼門口,緩步來到床邊,目光一觸及沈輕塵那毫無生氣的臉,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揪緊,一種難以名狀的情感在胸腔中翻湧。那雙平日裡冷冽如霜的眼眸,此刻泛起了不易察覺的柔和,目光中滿是心疼與不忍。
時隔這麼久,她終于見到了沈輕塵。
沈輕塵靜靜地躺在床榻之上,胸膛起伏微弱,她臉上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飛揚,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異樣的蒼白,額前的發絲因汗水有些黏膩,更添了幾分憔悴,嘴唇緊抿仿佛許久未沾滴水有些幹燥,唇瓣幾乎沒了血色。
郁辭緩緩走近,伸出手,輕輕搭在沈輕塵的手腕上,輕輕搖了搖。
“沈輕塵,給我醒過來。”
郁辭在床沿坐下,指腹撫過沈輕塵蒼白的臉頰,緩緩傾身,在她臉上落下一吻,她偏頭在她耳邊低聲耳語:“沈輕塵,隻要你醒過來,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
“衛大夫,你來了。”
“開門,給輕塵喂藥。”
門推開,衛岚端着剛煎好的藥進來,她鼻翼輕嗅,看向床上的沈輕塵,眼尾微挑。
衛岚給沈輕塵喂了藥,手中捏着手帕,給沈輕塵擦了擦嘴角,她輕歎一聲,起身離開了。
沈輕塵仿佛踏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那裡的色彩比現實更加濃郁,情感比現實更加熾烈,沒有恩怨仇恨、沒有刀光劍影,她與憶兒在那裡生活得很快樂。場景一轉,沈輕塵身處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黑暗隧道之中,她很想走出去,可腳不聽使喚似的,明明很用力了卻始終擡不起來。
在夢境的深處,眼前突然出現一道熟悉的紅色身影,她看不清她的臉,但能聽清她的聲音,是憶兒,她在叫自己,沈輕塵想叫住她,但喉間很幹澀,發不出一點聲音,她隻能眼睜睜看着憶兒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沈輕塵雙掌緊握成拳,她額頭出了一層薄汗,唇瓣微動,說出的話含糊不清。
黑暗的隧道忽然有一道光打了進來,是憶兒,她又回來了。
“輕塵,别睡了,快醒來。”
她的聲音柔和而溫暖,如同春日裡的一縷陽光,照進了沈輕塵的心房也照亮了她的世界,驅散了所有的陰霾。
沈輕塵睫毛輕輕顫動,眼睛緩緩睜開,先是迷茫,随後逐漸聚焦。她的眼神先是閃過一絲困惑,仿佛在努力回憶着之前發生的一切,緊接着,記憶如潮水般湧回,沈輕塵太陽穴開始脹痛。
沈輕塵輕輕動了動身體,感受到體内的虛弱,她嘗試性地擡起手,手指微微顫抖。
“快,快去叫堂主和衛大夫,小姐醒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有些嘈雜。
沈輕塵緩緩閉上眼,她有些模糊地記得,昏迷時,總有人撫摸她的臉,柔軟微涼,好像是……憶兒。
是夢麼?這裡是碎玉堂,憶兒怎麼會來?這樣想着,沈輕塵有些失落,不過沒來最好,如果來了被父親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沈輕塵下意識摸向腰間,眉間一蹙,倏地坐了起來,起來得太猛,心髒鈍痛,腦子一陣眩暈,她用力眨了眨眼看向腰間,空空如也,她的玉佩不見了,憶兒送給她的玉佩不見了!
“小姐,快躺下,你傷勢未愈不能亂動。”
沈輕塵掙紮着要起身,嘴裡喃喃着玉佩。
見她還要起來,可把侍女吓壞了,少堂主昏迷了大半個月,一醒來就這麼折騰,身體怕會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