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之落手臂收緊,喉間微動。
李嬷嬷眉頭緊鎖,有些不悅,眼神嚴厲地掃視着葉之落,似乎在無聲地責備她的越矩之舉。葉之落毫無所覺,李嬷嬷輕咳一聲,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提醒道:“葉姑娘,不可對公主無禮。”言罷,她轉向蘇嫣兒,臉上換上了和藹的笑容,輕聲詢問公主是否安好。
葉之落聞言,臉色微紅,她連忙松開手,後退一步,有些尴尬道:“唐突了。”
葉之落換了衣裳,一襲青色長袍,衣擺繡着繁複的圖案,質地柔軟,顯然是用上等的絲綢與錦緞制成。衣擺搖曳,袖口寬松,彰顯身份貴氣。
葉之落的身影在寬大的衣裳中顯得格外飄逸,加上她本人眉眼英氣,仿佛從畫中走出的灑脫的少年郎,自帶一股超凡脫俗的氣質。
這衣裳是李嬷嬷特意讓人為葉之落量身定做的,畢竟是跟在公主身邊的人,穿着洗得發白的衣裳算怎麼回事,丢的是公主的臉。
被蘇嫣兒看着,葉之落顯得極為不自在,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尴尬。
“這、這衣裳,有些寬大。”她低聲說道,手指不自覺地摩挲着衣角,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她習慣了束身的衣裳,那種緊貼肌膚的感覺讓她覺得踏實與自在,而身上的這些華服,卻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束縛與陌生。
蘇嫣兒捏着她的衣領,旁若無人地給她整理有些淩亂的衣襟,莞爾一笑,“是合适的,不過是你還未習慣。”
李嬷嬷見公主這不合規矩的舉動,憋了憋,終究沒有再開口。
蘇嫣兒對葉之落道:“陪我走走吧。”
“嗯。”
蘇嫣兒又對身後跟着的下人道:“你們不必跟着,退下吧。”
蘇嫣兒走在前面,葉之落落後她一步,蘇嫣兒問:“你去哪裡了?”
“我……随便走走。”
蘇嫣兒站定,轉頭看着葉之落,挑眉:“可李嬷嬷說你傍晚就出門了,說要去皇宮門口等我。”
葉之落抿抿唇,捏緊了手上的油紙袋,發出窸窣的聲音。
“這是什麼?”
葉之落老實答道:“糖炒栗子,不過已經涼了。”
蘇嫣兒從她手上拿過油紙袋,她往裡看了一眼,栗子已經剝好了,她勾了勾唇,拈起一個,輕啟紅唇,咬下一小口,眯了眯眼:“冷了也好吃。”
葉之落勉強扯了扯嘴角,蘇嫣兒說着,走上涼亭,在石凳上落座,葉之落則心不在焉地站在一旁。
蘇嫣兒見她如此,拉過她的手,揚了揚下巴:“坐。”
葉之落聞言順從坐下,蘇嫣兒見她這樣,猜到她是不是看到了什麼,問:“葉之落,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麼?”
葉之落聞言回神,神色黯淡:“嫣…公主,我、我想走了。”
蘇嫣兒眉間一蹙,擡眸:“葉之落,我沒聽明白。”
葉之落雙手交握,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她垂着頭,沒敢看蘇嫣兒,怕看到她的臉就舍不得離開了。她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開口道:“你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我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公主,京城也不适合我,我還是适合一個人在江湖上漂泊。我答應送你回京,現在你已經回來了,而先皇駕崩,也沒人再逼你去和親了,你和那個……齊将軍。”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聲音裡夾雜着不易察覺的苦澀,“你和齊将軍或許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所以我想我該離開了。”
蘇嫣兒聞言,眸光一顫,顯然被她這番話氣到了,“葉之落,你是想氣死我麼?我與你說過了,我和齊越不會再有可能,你如此輕率地做出決定,可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葉之落一愣,站起身,嗫嚅道:“那為何你們舉止如此親密?摸你頭發、還給你披衣裳、送你回來……”
果然是因為這個,蘇嫣兒一一解釋:“齊越說我發梢上沾了東西,隻是幫我拿掉不是摸頭發。而披衣裳是因為剛好有風吹來,我有些冷,他看到了就為我披了衣裳,我沒來得及拒絕,一起坐馬車是因為關于新皇繼位一事,有事情要與我細說。”
蘇嫣兒擡眸看着葉之落,眼尾微微泛紅:“葉之落,這樣的解釋你接受麼?”
見葉之落沒說話,她伸手去抓她的袖子,輕輕晃了晃,聲音帶着一絲輕顫:“葉之落,别走,好嗎?”
葉之落垂眸看着蘇嫣兒,被她微紅的眼眶刺痛,唇瓣輕抿,她緩緩伸出手,輕輕握住了蘇嫣兒的手,蘇嫣兒順勢拉着她的手站起身,兩人牽着手,相對而站,“葉之落,你還未回答我。”
葉之落指腹輕輕摩挲蘇嫣兒的手背,點了點頭,道:“好。”
被她那雙期待的雙眸看着,葉之落說不出拒絕的話。
蘇嫣兒聽到她的回答,嫣然一笑,葉之落也扯了扯嘴角。
*
“你體内的牽姬落,要是沒辦法解,打算怎麼辦?”白之斐擔憂地看着沈輕塵。
沈輕塵聞言摸了摸心髒位置,她越來越想憶兒,疼痛也越來越頻繁了,但還死不了,她揚唇:“橫豎不過一死,最後的日子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白之斐凝眉:“别說傻話,等我回去問問師父,她老人家見多識廣,或許會有辦法的,你先别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