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溯嗯一聲:“等會再給你買一個。”
“我要吃香草味。”
“那買兩個。”
“還要看花。”
“那就再買三個。”一個很有辨識度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香草櫻花西瓜。”
紀洄和斐溯同時轉頭往身後看過去,一個女生背對着他們,細長的手指比了個三,對着眼前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一大一小兩個男生晃了晃:“再多不語你就要拉肚子了。”
大的那個聞言笑個不停,小的那個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們的視線,示意另外兩個看過去。
紀洄率先帶着斐溯一起打招呼:“好巧啊江學妹周學弟。”他本來是想喊名字的,又覺得有點奇怪,沒有熟悉到這個程度,但不打招呼又好像不太好。
江子時看到他們倒不是很意外,點着頭笑了一下:“你們好。剛剛就看到你們了,不過好像有點不方便打招呼。”
周青山也跟在她後面擺了下手,被叫做不語的小孩躲在了他們後面,沒有露出一個衣角。
不會是他想的那個剛剛吧。紀洄腦子裡閃過剛才的畫面,感覺自己又開始發熱。
江子時看着他們的樣子适時地指指他們身後:“要到你們了。”
紀洄呼出一口氣,用自以為正常的語調朝老闆豪氣地開口:“大哥!香草櫻花西瓜一樣來兩個!”
他回頭朝着排排站的三個人确認:“是這三個味道對吧?我請你們。”
周青山走過來點頭:“學長,其實不用請的。”
紀洄擺着手說沒事,指着一邊開啟營業式微笑的斐溯:“沒事,他付錢。”
周青山沒再堅持,在店主挖冰淇淋的間隙三個人随便地聊了幾句,紀洄這才知道斐溯和周青山此前在聚會上跟着家長們見過彼此不少次,也算得上早就相識。
櫻花味的冰淇淋是最後做好的,挖出來的冰淇淋球被小櫻花模具摁了一下頂端,一朵花讓它和西瓜味被區分開來。
三個人一人拿了一種口味往樹蔭下蹲着的兩人走過去,江子時托了一下自己的眼鏡,看着周青山手上的冰淇淋:“诶?真的有櫻花啊,好吧,我跟你姓了周不語。”
周不語就和他的名字一樣沉默,隻是看了一下紀洄手上的香草冰淇淋,然後詢問似的看向江子時。
江子時從斐溯和紀洄手上接過冰淇淋,遞了香草味的給周不語,跟兩人道謝完拍了拍周不語的頭:“說謝謝。”
紀洄還以為周不語還是不會開口,但他很乖巧地開了口,聲音還很清晰:“謝謝。”
他連忙擺手說沒事,斐溯從周青山手裡拿過冰淇淋的時候倒是看了周不語一眼,周不語也正好看着他,眼睛很透很大。
讓他想起某個人小時候,不過比這個小孩要有情緒多了,大眼睛裡面不管是喜怒哀還是怨憎恨都一覽無餘。
不像現在,大多時候都沒有真正的負面情緒。
被逼迫着長大的,又何止他自己一個。
斐溯站在陽光下,聽着他們談話的聲音,腦子裡轟然一聲巨響,後知後覺地明白了過來,不被允許出現在自己身上的遲鈍讓他背上驟然一片冰涼。
他一時沒有想通,是自己太蠢,還是這人僞裝得太好。
三人下一站要去吃飯,斐溯和紀洄早飯都吃得比較晚,還不是很餓,于是聊了會兒之後大家就各走各的。
看着他們的背影,紀洄戳了戳斐溯的手臂:“他們兄弟也長得太像了吧,我和我哥,不,我姐和我哥都沒這麼像。”
斐溯嗯一聲表示贊同,卻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紀洄見他這樣就猛猛戳他:“想什麼呢?”
他卻突然抓着那隻不安分的手的手腕,眸色依舊是黑得可以照見人影,顫抖着嘴唇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克制地閉上嘴,最後松開了抓着的手腕。
紀洄也感覺到了不對,他面對面湊近斐溯,眉頭緊皺:“你怎麼了?”
斐溯忍着心裡的情緒,沒有逃避他的眼神,無奈地扯扯嘴角:“因為你啊,讓我吃了三個冰淇淋,我感覺我胃開始痛了。”
紀洄本來是不信的,看着斐溯臉色慘白的樣子又慌張到忘記他前面反常的舉動,他拉着斐溯坐到旁邊的休息椅上:“你身體怎麼這麼差了?真的很痛嗎?要不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他說了一大堆,突然聽見斐溯悶聲咳了一下,他越發緊張,整個人蹲下去,湊到斐溯的臉上,看到這人正在憋笑。
紀洄知道被耍了,頓時被氣得直接站起來,頭撞上斐溯的鼻子,痛得他立馬笑不出了,因為鼻酸而導緻生理性的淚水也掉了幾顆。
“活該。”紀洄狠狠地戳了一下斐溯的頭,讓他後仰過去,自己怒氣沖沖地往不知道是哪兒的地方走,“非下文你大爺的是真欠啊。”
斐溯眨了眨眼睛,将淚水關回去,跟在紀洄後面柔聲告饒:“我錯了,真錯了,這學期的早飯我來買,原諒我。”
紀洄回過頭,上下掃了斐溯一眼,覺得他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因為騙了他心虛了,他這才确定他真的沒事,放下心來:“晚飯也要。”
“可以。”
“下次别開這種玩笑了,我都不會拿我的身體跟你開玩笑。”
“嗯。真的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