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落一大捧銀杏落下,簌簌的聲響合着少女的說話聲。
“沒有特别喜歡的啦。”
一如既往,從來如此,什麼也不肯說。
五條悟想到這裡,感覺又開始生氣了。
十幾年前的簌簌聲一時與現在的樓下汽車鳴笛的聲音互相交織着。
牆壁上的挂鐘滴滴答答昭示着時間的轉動,直到來回擺動了好幾圈,懷裡的人突然整張臉埋進他胸口,甕甕的聲音傳來,“你想要我說什麼,我想不出來。”
她當然知道他想要她說什麼。
‘對不起’不是他要的,離開的理由也是可以往後再說的,他并不在乎那些是否是針對他的陰謀詭計。
傲慢得連一眼都不會關注,唯一的關注還是因為這裡面涉及她。
現在他真正想知道的是什麼,想得到的一個答複是什麼。
再清楚不過了。
但是能說嗎。
說因為“喜歡”嗎,由理子突然又覺得說不出口。
“行吧。”
五條悟開口,又覺得十年過去還是有些好處的,起碼自己性子已經沉穩了許多?
啊——還是稍微有點難堪呢。
好生氣怎麼辦。
五條悟下巴抵在她腦袋上,重重捶着希望壓扁她,“那再換其它的說吧,知道自己為什麼變成咒靈嗎。”
“我術式,我術式和咒力沒辦法持平,一直以來無始無明沒有和一念無明形成對抗,等到達一個零界點後無明就會掠奪我生命力,會死。”
“嗯,所以當年就是這個原因選擇離開我?”
“……”
被套話了啊……
由理子臉頰被人捧着擠壓,他後退一步俯身直視,蒼藍色的眸子流轉着淩冽的光,“所以你是知道了你一定會死,所以當年離開了我,選擇什麼也不告訴,然後就那樣死了?”
一股複雜的情緒随着呼吸的交織在心口蕩了一圈,由理子咬着牙,“……要死的人是我,你難過什——”
“被抛棄的是我——!”
五條悟:“什麼叫做要死的是你啊,你發現自己要死了所以打算什麼也不說一個人承擔一切你覺得這件事很光榮嗎,還是說你突然委屈起來了?”
刺耳的話依舊沒有停下,“當年這樣選擇的人不是你嗎。”
由理子:“我——”
什麼啊……
她猛然甩開他捧在她臉上的手,擡頭眸中盡是燃着氣憤的怒火,“那你呢,你現在難道不是在委屈嗎?!”
“對!當年是我的選擇,我選擇去京都校就是因為害怕一不小心在你面前吐血,我選擇遠離你就是因為擔心給你那弱小的被五條家保護得太好的心靈造成傷害,你傲慢挺立,看不見身邊一切人當時的心理和身體狀态!”
一系列話就那樣被她說出口,情緒再也不受控制,眸中的怒火漸漸化為潮濕的雨露,可她沒有察覺,依舊沒有任何停頓的讓話語貫穿兩人的心髒。
“夏油傑不就是一個案例嗎,他當時那麼不對勁,你作為和他最親近的人感受到了他當時狀況的不對勁嗎?你沒有!或者你感受到了,或者你是沒有放在心上,又或者是你以為這世界上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沒心沒肺下一秒就可以調整狀态目無一切是嗎?!”
時間仿佛禁止,由理子感受到似乎有螺旋器一樣的東西在耳畔打着嗡嗡嚷嚷的聒噪聲,“哔”的一聲沒有盡頭,吵得眼睛和大腦都開始缺氧了起來,模糊了視線。
眨着眼,滾燙的淚水在話語之間汩汩順着眼尾劃過,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她猛然垂下頭。
什麼啊……
又是這樣,果然是最親密的人最能戳中對方的傷痛嗎?
指甲穿破手心的皮肉組織,在鮮血順着指縫即将掉落下來之前,又被人輕柔地擡起,五指穿插指縫。
由理子:“我……”
一下就哽咽了。
五條悟:“沒事,說出來就好。”
指節擦拭掉滴落的淚珠,而後虎口附着在由理子下颌,拇指食指擠壓她的臉頰,“我故意的啦。”
耳蝸螺旋器暫停了。
“但是還是對不起,雖然我并不是很在乎那些,啊還是挺在乎的,但是對不起,故意說出來是希望你能生氣,這個原因說出來太惡趣味了對吧。”
“……五條悟我打你一頓你不還手行不行,我現在太想揍你了。”
“什麼嘛,明明是由理子一直都很别扭,從來不肯說實話欸。”
由理子吸吸鼻子,“……我不管,我現在太想揍你了。”
手腕上的脈搏被人按捏着。
五條悟:“那可以捶我一拳,要打嗎,無下限從來沒有對你開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