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是用藥物實驗完成的,你還覺得可愛嗎?”
陸随安看向他。
汪蕪愣了許久,劇組的藥物實驗他是知道的,并且他自己……甚至也差一點就變成了真正的吸血鬼。
陸随安就這樣漫不經心地道出了真相。
“啊。”汪蕪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動作都停了一拍,本以為大熊貓是劇組借用了某個動物基地的,沒想到會這也是劇組的手筆。
何止是殘忍。
陸随安心裡默念,如果知道它就是宋霧,恐怕會更令人害怕。
《生命》劇組毫不避諱自己的所作所為,甚至直接将毫不相關的宋霧拉入局。
汪蕪看着垂眸的陸随安,不知道他到底在謀劃些什麼。
陸随安沒有往下繼續講的意思,汪蕪惦記着大熊貓,拿了一把傘又折返回去時任的休息室。
“這把傘我先拿走,等會兒離開的時候你喊我一下。”汪蕪撐起傘走進雨中。
這會兒雨勢俨然已經很大了。
汪蕪在傘下聽着“砰砰砰”的聲音,走的很慢,随意看着四周已經收起來的設施,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熟悉身影闖進視線。
明羽,怎麼會在這裡?
汪蕪跟了上去。
*
宋今朝讀着編劇組送來的劇本,他們說隻用随便看看,不用太過擔心。
宋今朝不明白,如果要拍攝,他們難道不是應該把台詞都背會嗎?
編劇組派來的人放下劇本就離開了,将宋今朝反鎖在房間内。
宋今朝感覺自己的記憶有一些混亂,他小的時候被送來劇組,一直到現在,這些經曆卻像是死闆的文字一樣,不帶任何情感地儲存在記憶中。
宋今朝,劇本中寫的也是宋今朝。
他和明羽他們小時候是朋友,卻因為一些事情起了矛盾,他就變成了被欺負的對象。
這場戲中他作為活動的投資方出現,面對多年的不見的幾個人,宋今朝對他們的态度就是要報複回去。時任所經曆的一切其中就有他的傑作,甚至是他刻意引導下的結果。
宋今朝看着劇本中的自己,仿若在面對一個陌生人。
現實中的自己也是這樣對待明羽他們的嗎?
宋今朝最近的記憶越來越模糊,劇本上寫的真的是劇本嗎,難道不是他真實的人生?
拍攝現場的燈光和音效仿佛某種機關,宋今朝被迫進入狀态,表情冷淡地面對着時任說出應有台詞,他心裡卻在回憶對時任這個人的印象,發現除了劇本上寥寥幾字的描述,其餘盡無。
他站在幾個人當中,時任似乎有些驚訝在這裡看到他,宋今朝回應了一個淡淡的微笑,視線落在時任旁邊的玻璃箱上,停頓了一秒鐘。
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宋今朝的目光混雜在衆多人的視線中,輕巧地落在大熊貓可愛的耳朵上,又輾轉回到它的眼睛,最終收回,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心。
他是不是,本來應該拿着些什麼的?
“好,就到這裡!”導演喊了暫停。
宋今朝立馬又被送往了單獨的休息室,他的戲份很少,畢竟主角是時任。
宋今朝翻了翻劇本,沒有看到其他幾個或者熟悉的名字,略微感覺有些奇怪。
是這次排的戲沒有他們嗎。
這樣的疑問直到外面傳來雨滴的聲音也沒有被解開。
宋今朝站在休息室門口處的小窗邊,看外面的人不慌不忙地收拾設備,沒一會兒就離開場地。
一陣冷風吹來,透過門縫,穿過宋今朝的身體。
鼻尖留下一道冷冽的混雜着雨水青草泥土的氣息,宋今朝看着開了一條縫的門,眼睛小小地亮了一下。
上一場戲結束時,他看着大熊貓被搬進了一個房間。
他現在可以去找它。
宋今朝打開門,頂着雨幕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開門的是時任,宋今朝略微有些驚訝,但一眼就看到了房間内的玻璃箱。
“可以進去嗎?”
宋今朝腳步緩慢,踏入房間的同時驚覺自己是第一次見大熊貓這種動物,盡管隔着玻璃箱,他也沒有靠的太近。
大熊貓面朝着後面的窗戶,宋今朝也看了過去,窗戶上這時已經布滿了水珠,順着玻璃蔓延成一條直線滑下去,消失在窗沿。
它在觀雨。
宋今朝站着陪它。
偶爾看到它的耳朵微微動一下都覺得有趣。
身後又是一陣敲門聲,宋今朝沒有回頭。
那人的聲音順着敞開的門直沖沖地闖進來:“時任!!我剛才看見明羽了!!”
“他竟然會在這裡??我肯定不會認錯人的,他那麼顯眼,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竟然還敢出現在這裡?”
“诶?宋今朝怎麼也在?”
汪蕪一口氣說完,才轉過身去關門,堵上外面冷冽的風和雨。
時任還在忙着清掃地上的水,汪蕪的雨傘一揮,靠近門口的地方又變成了魚塘。
汪蕪一刻也不停歇,上去拉扯時任,小聲道:“這是宋今朝嗎?他怎麼會在這裡啊?”
時任一把推開他:“明羽在這裡不奇怪,他總是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至于你問我這是不是宋今朝,你自己去看看吧。”
宋今朝終于轉身,讓汪蕪驚訝地又喊了他一聲:“宋今朝?你不是說你不演嗎?”
宋今朝皺眉,他沒有認出來眼前這個人是汪蕪,對于他口中說的“不演了”也沒有理解:“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先走了。”
宋今朝繞過敞開的傘面,手指搭在把手上正準備開門,又回頭望了一眼玻璃箱。
時任猶豫了一下說道:“現在雨太大了,要不等會兒吧。”
汪蕪也察覺到略微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同樣挽留道:“是啊是啊,我們留下來陪陪大熊貓吧,不知道她是哪個演員這麼可憐。”
宋今朝愣了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