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說未果,那就隻能演給他看了。能唬一會兒是一會兒。”
“那兩日後你又打算怎麼辦?你應該找我商量的!”
林寂語氣急促,他是真的被池宜溪這種不要命的舉動吓到了。
敢戲耍太後,有幾條命夠她霍霍的?
池宜溪被林寂突如其來的氣憤弄的不會所措,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爹不知道太後把你綁進宮,又給你下毒?”
林寂突然意識到池宜溪恐怕沒跟池遠之講清其中利害,否則不可能放任女兒性命不管。
池宜溪握緊手中茶杯,直勾勾盯着杯中茶水,輕聲道:“沒有,我不想因為我讓父親去做違心之事。”
“再說,我現在不解了毒嗎?都沒事了。”池宜溪釋懷道。
察覺到方才自己語氣太重,林寂愧疚道:“阿溪,我不是在責怪你,隻是你這樣做太危險了。”
“不是還有你嗎?有你在,我不怕。”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寬慰林寂,又像是池宜溪對自己的安慰。
眼下再說也沒用了,還是得為兩日後做打算。
“你可想好之後要怎麼做?”
池宜溪不會毫無準備,林寂還是想以她的意思為主。
“今日曹老闆,也就是當時綁我進宮的那人跟我說了。太後給我的确實是解藥,所以現在最緊要的事已經解決了,至少兩日後我不會死。”
池宜溪說:“在太後那裡現在定是認為父親會按照她的想法去認罪,不會牽扯出往事。當時我還擔心要是在察事司審理此案,太後會不會疑心我們二人。沒想到陛下竟然會讓大理寺一起參與。”
“此事也是太後一派的官員主動挑起的。”
林寂跟池宜溪講了今日在朝堂上的事。
太後黨如此着急想要結案,也擔心拖太久陛下是想借機翻出舊案。
這才匆忙在早朝時跳出來想将事情交給大理寺去偵辦。
陛下此舉倒也是成全了不少人。既然兩司共同審問,結果是好是壞,兩日後定有定論。
不過林寂擔心兩日後的結果不是太後想要的,屆時池宜溪又該如何是好?
“但兩日後太後得不到她想要的,不免會降罪于你。”
林寂将後果原原本本說給池宜溪聽。
“這些年太後一派在朝中地位愈發式微,多數跟着她的官員或貶或免。若這次事敗,她定會惱羞成怒。”
“吃點苦頭也就罷了,隻要不要了我的命,其他都好說。”池宜溪寬慰道,“你不也說了,她現在能用的人少,所以肯定會更珍惜能用之人。”
她與他對坐相望,隔着燭火,摒去夜色,池宜溪認真分析利弊。
“明面上我與你相識,關系要好。而且我貪心,不僅要官,還要地位。若父親真有個好歹,那我到時在京中舉目無親,無所依靠。”
“這樣的人,要是遇上太後這尊大佛,隻要可以攀上高枝,定會忠心耿耿對太後。”
林寂問:“可你願意這樣做嗎?”
他了解池宜溪,她醉心山水,醉心詩詞,喜歡遊曆山川。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訪遍名山大川,撰寫出一本遊記。
對權利這種東西不甚在意。
“不願意又能如何?”池宜溪道,“既已來了上京,總得留下點什麼吧。”
“林景讓放棄了科舉入朝,不也走了不願意走的路嗎?”
池宜溪給林寂續上茶:“我們的選擇都一樣。”
“我可以幫你,你不用趟這趟渾水。”林寂試圖勸說住池宜溪。
不過池宜溪肖父,犟得很。
“與其你幫我去做,不如我們聯手。”
池宜溪不喜歡菟絲花,隻能依靠别人而活。
林寂一時語塞,竟不知還能用什麼方式才能阻止池宜溪這種不自量力的想法。
但轉念一想,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去阻止呢?
如果因為危險或者機會渺茫就放棄,那就不是池宜溪了。
池宜溪看出他的擔憂:“我知道這條路會很難走,但總得試試吧。在上京我不是孤立無援,現在有你呢。”
最後林寂也被說服了,隻是擔心池宜溪再做不顧自己安危之事,再三叮囑有什麼事定要與自己商量。
“我們現在算是夥伴了吧。”
“嗯。”
夜已深,林寂不便再待下去,就起身告辭。
“我把侍魄留給你,他武功好會保護你,平日裡他在暗處,有事你叫他就成。”
林寂走入夜色,轉頭看着池宜溪倚在門框上,眼含笑意目送自己。
若此刻自己是回家,此番場景還真有種風雪夜歸人的意境。
妻子倚門相候,縱使再累也值得。
“知道了,回去路上小心些。”
之後池宜溪也沒再出門,直至臘月二十八,宣德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