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承上輩子的小嬸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滬市人,他記得小嬸曾經講過,小嬸的二叔在1968年就買了一塊國産的上海牌手表,花了125元和足足50張“工業品購物券”。
要知道,當時嬸嬸的二叔一個月廠裡才給發區區五張工業券,何況,日常的一些生活用品也同樣需要用到工業券,可想而知,積攢下50張工業券得需要多長時間。
秦家承忽然自嘲地笑了笑,他怎麼把系統商城給忘了,也許系統商城裡會有手表或者這個年代的“票券”也說不定。
畢竟這可是為他“量身定制”的系統,怎麼會不全方位考慮到他的需求。
晾谷場,在秦家承家西邊的方向,差不多位于朝頭灣大隊的正中間。
這個所謂的晾谷場,實際上是将過去地主家的前院給推倒平整後改造而成的,專門用來晾曬谷子的地方。
每到秋收季節,晾谷場滿場都是金燦燦的谷物,猶如一片金色的海洋,散發着豐收的香氣。
秦家承扭過頭,一臉認真地對着秦家安細心叮囑:“大哥,我現在要去一趟晾谷場,你在家好好看着家糧和康康好不好?别讓他們從炕上摔下來,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好,安安聽話!弟弟早點回來哦!”秦家安鼓了鼓嘴巴,盡管他也特别想去看熱鬧,但還是乖乖答應了。
秦家承瞧着,心裡也有些微微的不落忍,但家裡沒有其他大人,外面又飄着小雪,他也不敢抱着孩子往外跑,隻能讓大哥在家照看,隻要不磕着碰着就行,在家裡最起碼不會凍到。
“0207,麻煩給我拿半斤大白兔奶糖放系統空間,積分老樣子,自行結算不用告知我。”
【好的,宿主~】
秦家承從懷裡,也就是系統空間,掏出兩顆大白兔奶糖,剝開糖紙,分别塞進大哥和幺弟嘴裡。
“弟弟/哥哥,甜的!”秦家安和秦家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嗯,家糧,聽大哥的話哦,幫大哥看着康康。
“大哥,我走了。”
說完,秦家承穿上棉襖,拿起帽子就出門了,年紀小就是好,不會多想,也就不用他費心思去找一些亂七八糟的借口。
說實在的,他也找不到。
這都饑荒三年了,動動腦子想想也知道,家裡怎麼可能會有糖,更何況他最近也沒去公社和縣裡。
别說什麼神仙托夢,他不想,一來他覺得好假說不出口,二來,他大哥是不會長大了,但是他幺弟會啊,他可不想給自己留下什麼隐患。
畢竟要說是神仙送來的或者“這具身體”死去的爹娘送來的,他大哥肯定會記得很清楚,日後難免不會提起,而懂事後的幺弟隻要聽到就會發現其中的貓膩。
但是,他什麼都不說,大哥也不會去想這個時候家裡有沒有糖,日後他也隻會記得自己隐約在這個時候吃過糖,他完全可以過一陣子去縣裡買一些糖果,就能把這個日期給模糊過去。
至于幺弟,莫說三歲的年紀本就不會留下多少記憶,就算是留下了,也不會記得具體的時間,還是那一句,時間是可以模糊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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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承走到門口,目光随意一掃,便瞧見一個身影靜靜伫立在那裡,男人,或者說少年,頂着一頭淩亂的頭發,身上藍色的襖子幾乎打滿了補丁,已經洗的有些泛白,袖口處的布料已磨出了幾個小洞,露出了裡面漿黃的棉花。
此刻,他正低垂着頭,雙手插兜,百無聊賴地用腳尖踢弄着門口的小石子。
木門有些年頭了,秦家承關門時不免發出一陣“咯吱,嘎吱”的聲響,顯得格外突兀。
聽到響動,少年下意識擡起頭,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他先是迅速打量了一眼秦家承的面容,見其臉色還好,心中舒了口氣。
緊接着,他便咧開嘴,略帶幾分戲谑地調侃道:“嘿,家承啊!快讓哥哥瞧瞧,嗯……不錯不錯,四肢健全,沒缺胳膊也沒缺腿兒!”
少年是“這具身體”從小到大的兄弟,叫張安國,就住在秦家承家隔壁。
秦家承家坐落在朝頭灣大隊東邊,從他家再往東走上那麼幾戶人家,就是大隊東邊的田了,那片廣袤無垠的田野一直延伸到虎踞山腳下,虎踞山與一座座或高或低、大小不一的山巒緊緊相連,這些山峰一座挨着一座,仿佛一條蜿蜒起伏的巨龍,向着天際無限蔓延而去,一眼望不到盡頭。
秦家承按照“這具身體”的習慣,有些無奈地說道:“是啊,大難不死,全須全尾呢。
“得了,别磨蹭了,咱們趕緊去晾谷場瞧瞧,也不曉得大隊長拉了多少救濟糧回來。”
“希望能讓咱們安安穩穩的度過這個冬天吧,就算……”張安國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最起碼讓我吃一頓飽飯,都快記不得吃飽是啥感覺喽!”
張安國一邊說着話,一邊伸手勾住秦家承的肩膀,兩人并肩而行,朝着晾谷場走去,身後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長長的、深深淺淺的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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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谷場上,小雪飄落,陽光灑落,白色的大地呈現出一片波光粼粼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