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小秦家糧才帶着鼻音,抽噎着說道:“我還以為哥哥又睡着了,我知道,睡着了就是死了。”
秦家承把他抱到自己的被窩裡:“家糧從哪兒聽來的這胡話,前兩天,是因為哥哥生病了,才睡了那麼久。
“咱們每一個人晚上都要睡覺的,你今天白天不也睡覺來嗎?還有康康,他現在不就睡着了?一會兒我、大哥還有老幺你都是要睡覺的,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咱們就又會醒了。”
白天還好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晚上太黑、太靜了,容易引起人心中的恐懼心理。
小秦家糧把他的小腦袋擠到了秦家承的身上,聽着他胸前的心跳聲,他喜歡聽這個聲音:“五嬸說的,她說哥哥再不醒就要死了。”
聽到這句話,秦家承還在想,她說得沒錯,再這麼睡下去,不死也是植物人。
但幺弟接下來的下一句話就讓他不平靜了,“她還說,哥哥死了,我也會死,大哥也會死,康康是個災星。哥哥,什麼是災星?”
一股莫名的怒意從他的胸口湧上來,他不知道這是他自己的感受,還是“這具身體”留有的意識。
“沒有災星,我們也不會死,五嬸她沒有文化才會信這世上有災星。
“災星是因為古時候人們面對天災時因為恐懼和無知而編造出來的。他們認為天災的出現是因為災星惹怒了神靈,随便選了一個人就說他是災星,然後把自己的不幸都強加到這個無辜的人身上,他們再以懲戒災星來祈求神靈的赦免與庇佑。
“家糧,你記住,這種人既無知又歹毒,就算世上有神,神有靈也不會去庇護他們。”
秦家承覺得自己很矛盾,不,也許這世上的所有人都很矛盾,他能一邊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不信災星,一邊又對鬼魂的存在、前世今生,以及道士口中的命運與命數深信不疑……
他的怒意消了些,又補充道:“家糧以後上了學就會知道,一切人們因為恐懼而為未知尋找的合理的借口就是神學,人們隻有不斷學習才能找到這些未知真正的原因,不過這個時間可能會很長。
“你十三哥明年就該上學了,到時候讓他去教五嬸。”
不過他心裡也沒抱多大期望,就拿他五叔秦江泰和五嬸張翠連生七個女兒,直到第八個生了個兒子才停止生育就知道,他五叔、五嬸絕對沒有他三伯秦江瓊和三大娘蘇秀心态好。
秦家承翻了翻他的記憶才發現,五嬸張翠,竟也是他姥姥那邊的親戚。
他眉頭擰了擰,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那邊的人怎麼似乎都有些不太好辦,而且似乎格外的重男輕女,兩家還能是巧合,三家那就是家風了。
小秦家糧聞言似懂非懂,“我知道了,哥哥。”
秦家承不再多想,總不能事情還沒發生就先給自己找麻煩,心裡有個數就行了。然後又給幺弟吃了顆定心丸:“等明天家糧睡醒了,如果我還在睡着,家糧就喊哥哥,哥哥就算在夢裡都能聽到呢。”
秦家安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安安可記住了,要是下次還有人說康康是災星,安安就好好教育他們。
聽到這句話,他突然想到什麼:“那安安做夢,夢到了二弟,在夢裡喊他,他也能聽到嗎?”
秦家承隻當大哥是想二哥了,所以才夢到了他,便随口接了一句:“當然能聽到了,大哥夢到二哥什麼了?”
秦家安仔細回想了一下,那是弟弟睡着的那幾天夢到的,所以安安才哭得那麼傷心:“唔,安安夢到二弟,受傷了,然後不認得安安了,安安在夢裡叫他,他都沒有應,後來,二弟看到他的朋友們,又記起來了,然後,有個朋友是壞人,把二弟和另一個朋友,害死了。
然後又傷心地說道:“二弟死了,難過死安安了!”
秦家承雙眉微蹙,這種夢在現下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親人之間好像确實存在一種特殊感應,是發生過的還是預兆…都說不定。
還是詳細問一下,“那大哥你還記得二哥是在哪兒受傷的嗎?”
秦家安搖了搖頭,語氣帶着幾分懵懂,“安安想不起來了。”
秦家承并未氣餒,接着問道:“那大哥記不記得二哥的兩個朋友叫什麼,長什麼樣子?”
秦家安努力回想,“樣子記不得了,名字…”,說到這兒,他驚喜地說道:“安安記得,那個女的,叫甘微末!”
秦家承又追問:“二哥的那兩個朋友是一男一女嗎?”
“嗯嗯對的!”
秦家承心中有了些想法,便提議說:“那明天和二哥打電話的時候,大哥把這個夢告訴二哥好不好,然後再問一問他有沒有一個戰友叫甘微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