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蓋聶跟着禦諸走了幾步。
“韓信。”她的臉上浮出自信的笑意。
“那名章邯的下屬?他的劍不一般。”
“是,劍名‘潛蛟’……我和韓信算得上舊識,他這方面上算個可以信任的人,想必會給我們一個大驚喜呢。……近期隻要在據點待命,送走這批東郡難民,大概就可以平安回桑海了。”說着,她的語氣轉為擔憂,“不知道雪女蓉兒和阿班怎麼樣了……不知道………天明怎麼樣了……”
“流沙和墨家已經派白鳳盜跖二人到蜃樓上尋找天明,我們能做的,隻有相信他們…。”蓋聶垂下眼說。平靜的語氣像是在安撫顧禦諸。
“白鳳…盜跖,隻是三年,竟然已經物是人非,我這麼一回來倒有種爛柯人之落寞。就連你也不大一樣,不變的似乎隻有衛莊和世道……”顧禦諸轉向月色,獨自慨歎起來。蓋聶見她如此,便站到她身邊,與她并肩,慢慢把她的手握在手中。
“世道,總會變的。”
“嗯。……時間不早了,休息吧。”說罷,顧禦諸反牽起他,返回到據點。見篝火已經熄滅,大部分人已經睡下,兩人輕腳回到了自己的居處。
兩人分别前顧禦諸又拉住了蓋聶的小指,輕輕吻了他的下颌:“晚安,蓋聶。”
說罷,留下一個甜甜的笑,頭也不回地走了。蓋聶等了一刻才回過神來,向她離開的方向望去時就好像還能看到她的影子。
……
看近期形勢,田言确實做了一個以最小的犧牲來保全農家的決定:讓王離拿回六分之一的農家弟子後撤兵,隻是這六分之一的農家弟子要神農堂來貢獻了。顧禦諸有些看不上這種做法,典慶死得很可惜,而現在典慶犧牲自己換來的神農堂卻又要被人拱手呈上,田言固然也可惜典慶的死,可她現在作出這種決策,雖是大勢所趨的必然,但還是太對不起典慶了。顧禦諸隻能希望田言的目标重于典慶的死。
實話說,關于俠隗之位她總是很看好朱家,相比于那幾個堂:田虎、田仲、田蜜、司徒萬裡之屬她實在沒辦法支持,朱家這人心思深卻有情有義,呵護弟子關心部下,他那幾個部下也讓禦諸很心悅,尤其典慶。可惜朱家是外姓,如果要排擠,他首當其沖。雖然條件不好,可顧禦諸沒得選。田言當選俠隗确實在顧禦諸意料之外,但既然答應了她不作妨礙,自己也隻能心中暗暗為神農堂祈禱。
韓信的到來讓她安心了不少。這人眼光之長遠讓禦諸有時候真想把他拉進縱橫家,可惜縱橫家已經滿員了。
驚蟄坡着了,驚蟄坡滅了。顧禦諸特别樂呵,就好像看了一場盛大的煙花,畢竟自己至少有兩百年沒看過煙花或者天燈這種喜慶的東西了——這世界甚至連火藥都沒有。她真的好奇公輸仇是怎麼讓百戰穿甲兵的弩箭爆炸的。
那日韓信找來顧禦諸,他行禮道:“小姐,我想移流春分澗。”
“……真不客氣啊。你就這麼确定我會幫你?”
“小姐對神農堂有所期望,韓信想你應該是個得力的幫手。而且…”韓信走到顧禦諸面前,暗暗說:“就算你幫了,又有誰會知道?诶嘶——”
顧禦諸彈了韓信一腦,歎了口氣說:“你說你這這點聰明如何是好?”她看着韓信捂着額頭但十分自信的樣子,也沒辦法拒絕了。
顧禦諸說禦物之術太過引人注目,她可以更快地把春分澗移出去,但該搭的引流不能少。韓信答應了。走前她問韓信有沒有信心保住農家,韓信說沒有,顧禦諸笑了笑。
“你的性命,有信心保住嗎?”她問。
“這個可不能沒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