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禦諸立即反應,向縱橫二人喊:“捂住口鼻!!”
隻聞趙高尖叫長鳴,聲音刺耳難聽,一股赤紫色煙霧從他口中爆開來。
蓋聶喊:“小莊——保住秦子嬰!”
此時白羽巨鳥着陸,縱橫二人攜着秦子嬰與白鳳紅蓮跳上鳥背。毒氣已彌漫至宮外,顧禦諸疾跑出宮。
氣流翻湧,巨鳥将要起飛,蓋聶伸出手來接她,她也将手遞出——遞給無盡黑暗中唯一的永恒的紛飛之人。
霎時間,一陣飓風席卷了大地,毒氣與雲都被狠狠拍散,蓋聶沒有接到她的手——
顧禦諸的腳筋被挑斷了。
她普通一聲跪倒在地,眼看紫色霧瘴就要追上她,蓋聶耳中轟鳴,他瞬間怔住了。
那純白的身影有縮小之勢,他的呼吸被壓制,一時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與耳鳴聲。
……
“我什麼都做不了嗎?”
“不,蓋聶。我們承受着各自應當承受的罪過……無需我們承受的,他人便在承受,世上的苦難總是永恒不變,沒人可以替他人承受。
而為了我們的将來,我們隻能如此。”
那時他心中有句話沒問出來:
隻能如此嗎?
就好像那時鬼谷子的教誨,他沒有問出來,但他知道隻要足夠強,他沒聽鬼谷子的話,如今呢?他要聽阿雲的話,做一個“冷靜”的人嗎。
“阿雲!!”他伸出手。
他思考,極冷靜地思考,他或許不應該躍下這鳥,可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忍受她再次堕入深眠——于是他的身體不自覺前傾,他便順勢一躍而下。
他的白衫再次刺破雲層,顧禦諸猛然擡頭,眼中映出他的身影。她呼吸緊促高聲罵了句你傻嗎,可眼中分明有光。
蓋聶并不理會顧禦諸,反而一手攬起了她,另一手緊握着手中夜荼,叫聲去。
夜荼倏地發出奪眼的紫色光彩,竟真帶着兩人往毒瘴的反方向極速奔去,刀痕停留在空中,石磚上顧禦諸腳筋處的血痕卻斷了。
夜荼帶着兩人到了鹹陽郊外,蓋聶将顧禦諸靠在樹旁,撫了撫她額上的發。
她冒着汗,雙眼緊閉,面色蒼白無生氣,讓蓋聶想起二十年前她某一次中毒的模樣。顧禦諸已用鬥轉星移将上身的劍傷恢複,可她的腳踝還鮮血淋漓。
“竟不可恢複嗎?”蓋聶擔憂問。
顧禦諸語氣虛弱:“傷口完全對稱,加之趙高劍上所塗的毒藥,一時怕是治不好。”
蓋聶不會醫學藥理,縱使心急也無可奈何,隻能盡量安撫顧禦諸的呼吸。他将語氣放平:“怎會完全對稱?——莫非是東皇太一。”
顧禦諸無力地點點頭,咳出一口血,蓋聶湊近擦拭。
“你來我身旁,讓我靠一靠。”顧禦諸說。
蓋聶便坐于她身側,令她靠在自己的臂彎中,他輕撫着顧禦諸微微顫抖的肩膀。寒風輕吹,霜花潔白,她冷的可怕。
顧禦諸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輕松說道:“真沒想到,夜荼這樣聽你的話。看來衪還挺喜歡你的。……我說過沒有?夜荼有意,衪雖與我同心,卻也有獨立的思考,這樣看來,衪也算認可你了。”
她依舊緊閉雙眼:“唉,身體好像着了火,什麼——體溫很冷?呵呵呵……你抱着我,不會寒冷嗎?”
蓋聶愈發抱她緊,想留住她的體溫。
“若我一人死便死罷,可你來了,我又不得不去擠那條生路了。”
蓋聶聽言,眼中竟有了些怒色:“阿雲此言認真?”
顧禦諸沒有反應過來,疑惑地嗯了一聲。
“‘若你一人死便死罷’,你當真這樣想?”蓋聶語氣微顫,面色複雜。
“你生氣了?”顧禦諸意識到蓋聶的情緒,其實是感受到他的心跳有些激烈。
蓋聶不言,隻悶悶呼吸,顧禦諸這時竟又笑出聲,弄得蓋聶又惱得深了。
“我又不真死,用我昏睡幾日給你們争取些時間,不是挺賺的嗎。”
可她甚至還在往雷區跳。
“你真不懂?”
蓋聶上次真的生氣還是在兩年前顧禦諸替荊天明擋下大司命的緻命法術昏迷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