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如遊龍般纏上鲨齒,兩刃絞在一起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劍氣縱橫間,整段城牆開始龜裂。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二人各自退開。蓋聶的衣袖已被劍氣絞碎,最新一道傷口正在肩頭汩汩流血,将白衣染成暗紅。
城下的打鬥聲驚動了中軍大帳。劉季披衣而出,手中還攥着半卷竹簡,身後跟着兩名持戟侍衛。他眯起眼睛望向城牆方向,隻見磚石崩裂,劍氣縱橫,在月光下映出森冷寒光。
"他娘的!"劉季啐了一口,竹簡在掌心拍得啪啪響,"大半夜的拆老子城牆?消停點行不行?"
他正要上前,蕭何匆匆趕來攔住:"大王且慢!是蓋先生在與人對戰..."
話音未落,一道劍氣劈開十丈外的旗杆,一面大旗轟然倒下。劉季縮了縮脖子,突然瞥見張良倚在牆角,紫衣已被鮮血浸透。
"子房!"劉季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卻被飛濺的碎石逼退。他扭頭對侍衛吼道:"愣着幹什麼?快把張先生扶下去!"
此時城牆上爆發出刺目強光,衛莊的鲨齒劍與蓋聶的夜荼最後一次碰撞,氣浪掀翻了方圓三十丈内所有火把。劉季一個踉跄坐倒在地,竹簡散落一地。
"這是人打架……"他目瞪口呆地望着崩裂的城牆,"當年在沛縣打架,最多砸爛幾張案幾..."
劉季轉頭看去,隻見白鳳不知何時已繞到張良身後,侍衛已然倒在血泊之中,五片染血的白羽在他指間閃爍。
"子房小心!"劉季想都沒想就撲了過去。
白鳳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手腕輕抖,三片羽毛轉向射向劉季。
“無謂的掙紮。”白鳳冷哼。
三片白羽深深紮進劉季背後,血花與他的紅色衣袍不清不楚。劉季踉跄幾步,卻仍死死護住張良。
"大王!..."張良想要起身,卻被劉季一把按回牆角。
劉季吐出一口血沫,咧嘴笑道,"這鳥人的毛...還挺疼..."
白鳳微微蹙眉,他指尖又現出兩片羽毛,"下一招——取你雙目。"
劉季突然拿一個酒囊砸向白鳳,白鳳急退——他有潔癖。卻見劉季趁機拔出赤霄劍,毫無章法地劈砍過來。
"看老子剁了你的鳥翅膀!"劉季揮劍,還把身上的東西掏空了都投了出去,竟逼得白鳳連退三步。
等白鳳整裝,又一根羽毛直取劉季咽喉。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紫光從天而降,将白羽擊得粉碎。
刀光未散,在空中凝成字迹:
【韓非之死明了】
【蒼龍七宿現世】
每個字都鋒芒畢露,最後一道豎劈如刀鋒般直指白鳳眉心,逼得他又退三步。
衛莊在城牆上冷哼出聲,"老套的把戲。"他甩去劍上血珠,卻見夜荼刀光突然轉向,在他腳前劃出一道深溝。
劉季癱坐在地,目瞪口呆地望着懸浮空中的刀光文字。他的傷口還在流血,卻咧嘴笑了:“仙女大姐果真神了……”
衛莊竟真鬼使神差地收了劍,似乎無心糾纏。蓋聶終于看清他的目的。
衛莊來是探查蓋聶是否可以收到顧禦諸的信息,從而保證顧禦諸所謂尋仇并非無稽之談,其次才是警告。
衛莊躍上白鳳的白鳥坐騎,殺氣漸行漸遠。月色又靜了下來,劉季與張良已被士卒扶去療傷,蓋聶望向深空,一時發怔。
夜荼再次回到他手中,那溫馴的樣子令蓋聶恍惚。
隻見夜荼刃上再次熠起光彩,那光不似方才銳利,而柔和得令人感到溫暖。
蓋聶眉間的疲憊散盡。月光如水般傾瀉在城牆上,夜荼的刀光漸漸化作點點螢火,在蓋聶周身輕盈舞動。晚風裹挾着杏花的甜香拂過他的發梢。夜荼刀柄上那一道淺淺的光痕——他垂眸凝視,仿佛又看見她狡黠的笑靥。
【悲莫悲兮生别離,樂莫樂兮心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