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穿透樹梢,灑在斑駁的石闆路上,微風拂過,帶不來一絲清涼。
和大人一起的時光,和記憶中大為不同,卻又好像,沒那麼不同。
櫻仍如經年累月養成的習慣,踩着虎杖悠仁拖長的影子前行。
少年們雀躍的談笑聲撞碎在蒸騰的暑氣裡,伏黑惠沉靜的側臉與野薔薇翻飛的橘色短發交織,偶爾混入五條悟神出鬼沒的身影。
大部分時間櫻是很安靜的,有時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會和兩面宿傩搭話,而他時而漫應一聲,時而嗤笑“蠢貨”,唯有心情好的時候,才會施舍幾句裹着毒汁的回應。
第一次目睹櫻對虎杖悠仁低眉順眼喚出“大人”的刹那,野薔薇瞳孔驟然縮緊,那些深夜蜷在被窩裡看過的禁忌漫畫情節不可抑制的如走馬燈般掠過腦海,連帶着某些不可言說的角色扮演畫面。
而當虎杖面頰詭異地裂開猩紅的豁口,陌生的聲線迸出“傻話”二字時,少女手中的螺絲釘當啷墜地。
她機械地轉頭看向伏黑惠,對方卻神色如常地與虎杖讨論着玉子燒該用明火還是微波爐加熱,仿佛少年臉上多出的器官不過是尋常青春痘。
野薔薇:“……你們東京人都是這樣的嗎?”
虎杖悠仁撓了撓後腦勺,粉色得發絲在陽光下蓬成毛茸茸的一團:“嚴格來說我是宮城縣的仙台人啦。”
伏黑惠睜着一雙死魚眼:“……别把這種驚悚設定和東京人混為一談啊——”
他言簡意赅地解釋道:“虎杖體内寄宿着名為兩面宿傩的千年詛咒。”
“诶?原來詛咒可以寄生啊?”
“這是特殊情況。”
野薔薇摩挲着下巴陷入沉默。
三人說話間,櫻拿了一塊抹茶蛋糕回來,“大人,要嘗嘗嗎?”
她第一次嘗到這家甜品店的時候,就知道,大人多半會喜歡這種味道帶點苦澀,又有着恰到好處甜香的東西。
“等等!”
野薔薇猛地湊近,瞳孔地震,“門口隊伍都排到街角了,你該不會……”她轉頭望向店門前蜿蜒如蛇的隊列,“術式是什麼特殊的插隊技巧吧?”
那也太實用了!
“一點小技巧就是了。”
櫻漫不經心彈了彈指尖,遠處垃圾桶寒芒乍現,金屬殘片如黑蝶漫天飛濺。
餘波掀起她鬓角碎發,少女輕描淡寫:“看,他們都去看熱鬧了。”
野薔薇的嘴唇不受控制地跳動,從喉嚨間擠出氣音:"所謂小技巧,是用咒術當……恐怖分子嗎?"
“嗯?不算吧?”
櫻回頭看了看仍然圍着兩個碎裂開的垃圾桶打轉的人群,“沒有人受傷。”
野薔薇短暫地掙紮了一下,“……雖然感覺不太好,但都去看熱鬧了诶快,伏黑,我們也去買!”
剩下虎杖悠仁額角滲出細汗,盯着櫻遞到眼前的蛋糕直發愣,喉結上下滾動,掌心洇出薄汗,仿佛在做什麼生死抉擇。
“這個……額……要怎麼吃啊?”
随便把宿傩放出來的話肯定不行吧?
為了讓自己不被判死刑已經很麻煩五條老師了,讓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出來想也知道是天大的麻煩。
但是藤原看起來真的很誠懇的隻是想給宿傩吃口東西啊!
要不然……
虎杖悠仁萬分掙紮。
“诶——在光天化日之下誘拐心軟的悠仁同學犯錯誤嘛?這可不允許哦~”
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五條悟一手一個地搭着兩人的肩膀,纏着繃帶的腦袋搖晃着,白毛迎風飄揚。
“嘁。”
櫻聳聳肩甩下他的手,“别碰……”
“别——碰——你嘛!”
五條悟拖長嗓音接話,高舉的雙手在空氣中劃出投降的弧度,“這話老師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哦,櫻醬的台詞該更新啦。”
“哼。”
虎杖悠仁尴尬地笑了笑,試圖緩解氣氛。五條悟輕拍他的肩,“沒關系哦,回了高專再吃嘛,老師會看着的,那樣不會鬧出什麼亂子,也就不會被爛橘子判死刑了哦。”
“那……就拜托五條老師了。”虎杖悠仁如釋重負地點頭。
“什麼啊?原來不是頭子啊?”
突如其來的沙啞聲音令幾人沉默下來,宿傩的嘴咧到不可思議的弧度,露出的犬齒泛着寒光:“拿力量之外的東西排序可真是無聊啊。”
虎杖悠仁在櫻的瞪視中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臉。
“不僅無聊,而且多事,連賀茂的後代也是掌管着咒術界的一分子呢。”
櫻扯下虎杖的手,眼角眉梢盡是嘲諷,“可笑當年他們先祖被我撕碎時,連完整的吟誦都來不及,後代更是不堪一擊,居然也能綿延千年,咒術界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出赤血的賀茂?”
兩面宿傩發出一聲嗤笑,“果然還是蟑螂的命最長。”
在這點上,五條悟倒是深有同感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