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先生,您是……”黃老師擡了擡眼鏡。
“我是本市晨報的專欄主任,我叫姜海。”
這個姜海是今年剛搬過來的,每天早出晚歸的打交道的次數不多,沒想到竟然是報社的專欄主任?
“這個,姜主任……您可能有什麼誤會……”陳莉的聲音軟了下來,帶着一絲讨好。
“沒什麼誤會不誤會的,我們報社不是法院,斷不了是非曲直,但我看不慣明明是那個小胖子辛辛苦苦給他的同學送的吃的,怎麼就變成是這個女人給孩子準備的了?那個保溫桶提手的邊緣可能是被摔了,癟下去了一塊兒。老師如果不相信,就去驗看一下。如果不是那個從我這裡被送下去的保溫桶,我親自登門給這位女士道歉!”
黃老師皺起了眉頭,再度回到了淩默的房間,當着陳莉的面,檢查了一下保溫桶,果真發現提手邊緣被撞癟進去了。
陳莉張了張嘴,真的是一句話都想不出來了。
“你的心思不好,沒關系。但别教壞了遠航。”
黃老師這話一說,陳莉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淩默,太晚了,早點睡覺。”
“謝謝黃老師關心。”
黃老師騎着自行車離開了。
一邊騎,心裡面一邊煩惱着。
她這個做老師的沒立場去鬧,把淩默唯一的親人鬧沒了,淩默又該交給誰來照顧?也許……隻能找莫青夫婦談一談了。
黃老師走了之後,陳莉剛要在這濃濃的尴尬中回屋,卻忽然被淩默擡手攔住了。
“小姨,你為什麼要說我病了,不讓小北見我?”
淩默的目光漠然裡面帶着一絲涼意,看得陳莉涼飕飕的。
“我隻是覺得太晚了……”
淩默随意地向前一步卻帶着某種壓倒性的力量,陳莉莫名膽顫着後退。
“你可以把任何想要接近我的人趕走,唯獨小北不可以。”
淩默的眼睛更冷了,陳莉再度後腿,冷不丁跌坐在了沙發上。
這個她一向不以為意,曾經以為自己是他唯一親人和依靠的少年居高臨下,用一種極度漠然的目光看着她。
“你知道,我就算不上課也能考上重點高中,我有的是時間陪你演戲。這個房子,我讓你住下去的唯一理由,是我可以和小北待着。”
陳莉張了張嘴,喉嚨就像被掐着一樣說不出話。
“要是我申請撤銷你的監護人資格,法院會派人來核查你是怎麼替我保管我父母留下來的錢。那時候,你可能就要好好解釋一下,遠航名下的那套房子是怎麼回事了。”
淩默揣着口袋,低下頭來看着她。
“那套房子是我們自己買的!”陳莉一激動就抓住了淩默的胳膊。
“那我謝謝你們替我投資,還替我還房貸了。”淩默靠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你們有空折騰,不如早點把存折上的錢還上。”
“你……”陳莉完全沒想到淩默會忽然強硬起來。
“阿姨,您抓的我胳膊很疼。要是留下印子,被其他同學和老師誤會了怎麼辦?”
陳莉的手就像被燙傷一樣松開了。
淩默回到了自己房間裡,把門關上。
他安靜地看着那個保溫桶,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提手上被摔癟下去的地方。
然後他低下頭來,将額頭輕輕貼在上面。
第二天的早晨,曲昀很早就被梁茹趕出家門了,因為梁茹擔心淩默沒吃着早飯,讓兒子給帶出來了。
當曲昀剛把書包放下,就看見淩默走了進來。
曲昀立刻眯着眼睛笑了起來,來到了淩默的面前,故意在淩默前面那排坐下,面朝淩默揚了揚下巴:“喂,昨天你阿姨是不是又忙着演戲來着?演得好不好?能不能得那個什麼卡?”
“奧斯卡。”
“對對,奧斯卡!”
“她沒有你演的好。”淩默說。
聽淩默這麼說,曲昀立刻就笑了,一雙眼睛眯着連縫都看不到了。
“我那是本色演出!童叟無欺!”
淩默漂亮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你昨天作業都寫完了嗎?”
曲昀的臉立刻垮了一下來。
“你知道肯定沒有,還要問……”
“是數學還是英語不會?”
“數學……”剛才還興奮的曲昀,此刻就像霜打的茄子。
“還有一刻鐘早讀,拿出來趕緊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