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緊緊地貼了上來,糾纏着李葭。
房間裡很快響起了啧啧的水聲。
每當李葭有想要将陸清推開的意思,陸清就會不依不饒地纏的更緊。
“學姐……”
大概是因為李葭的沒能給出足夠的回應,陸清用力叼着李葭的下唇,萬分委屈地呢喃道:“學姐,學姐,為什麼你不親親我……”
這樣下去會着涼的啊。
嘴皮子被人親腫了李葭無奈地一邊回應着陸清,一邊拎起被子包住并順帶抱緊了她。
頭腦昏沉的陸清在吻着李葭時,覺得自己像是被蒸騰的熱氣所淹沒。
在墜入雲層時,她聽見耳邊如同風聲一般的呓語。
“乖,快睡吧,睡着了就會好起來……”
陸清在藥物的作用下昏睡,她陷入了聲色嘈雜的夢境。
夕陽透過落地窗,照進鋪着羊毛地毯的客廳,暖黃的光暈在大理石地闆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水晶吊燈靜靜垂挂着,整座别墅像是一座靜默的墳墓。
陸廷深推開門,脫下外套,動作一如既往幹淨利落。他的身上還有淡淡的香水味,不屬于他,一絲不屬于家的味道。
林霁坐在沙發上,沒開燈,手機屏幕的光照亮她的臉。她擡頭,語氣平靜,卻隐隐帶着刺:“回來了?”
“嗯。”他簡單應了一聲,走進客廳,掀起眼皮看她,“怎麼不開燈?”
“燈再亮也照不清你到底去了哪裡。”她的聲音陡然尖利了一分,将手機丢在茶幾上,屏幕上還停着一張照片——他在某家酒店大堂,身旁是一名年輕女子,靠得太近。
陸廷深看了一眼,眉頭微蹙,語氣平穩得近乎冷漠:“這張照片你盯了一下午了吧?你想聽我解釋嗎?”
“解釋?你哪次不是‘應酬’‘客戶’‘不得不去’?”她站起身,聲音越來越尖,“我不在乎你去哪裡工作,但你不能背着我做這些事!”
他神情淡淡,像是在應付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阿霁,你真的累不累?你每天都在查我、試探我、懷疑我——我早說過,我們之間已經沒必要了。”
她一愣,臉色瞬間僵硬:“什麼意思?”
陸廷深脫下腕表,放在茶幾上,像是卸下一層僞裝,他望着她,目光冷靜得幾乎無情。
“你知道的,我想離婚。”
外面的風忽然大了一點,窗外落葉被卷入空中,在暮色中旋轉飛舞。窗檐上挂着的風鈴在風中輕輕碰撞,發出一陣陣輕響像壓抑的心跳。
“你再說一遍。”林霁的聲音發顫,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我說過,我早就想離婚了。”他的回答中夾雜些許不耐煩,明明聲音很低卻比任何争吵都更刺耳,“隻是你一直不肯簽字。”
“所以你故意這樣氣我?”她盯着他,眼神痛苦而絕望,“你故意讓别人拍到那些照片?你就是想逼我先開口?”
“我沒有那個時間做這些戲。”陸廷深冷笑一聲,“隻是你太容易相信别人,太容易懷疑我。我已經盡力配合你了,陪你演了這麼多年,我累了。”
啪——她擡手,狠狠打掉桌上的水杯,水灑了一地,玻璃杯碎成幾瓣,像她壓抑許久的心。
“所以你一直都不愛我,是嗎?”她問,眼裡終于泛起淚光,“你從頭到尾,就沒打算好好過。”
“我當然愛你,即使是現在。”他頓了頓,神情終于出現一絲疲憊,“但你的愛,我有些無福消受了,我們不該是這樣互相折磨。”
窗外,雷聲滾滾,暴雨突然傾盆而下,打在落地窗上,啪啪作響。
林霁的指甲陷進掌心,她咬着牙:“好啊,那你去找你那個女客戶,别再回來,我會簽字——你走。”
“我去公司拿離婚協議,女兒的撫養權,我會要回來。”陸廷深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記住她最後的模樣,轉身離開。
她沒有追,隻是怔怔地站在原地。水晶吊燈的光灑在她身上,像是某種審判。
門“砰”地一聲關上,雨聲蓋過了一切。
“媽媽……”還沒有沙發高的陸清懵懵懂懂地從後面繞着走了過來,她還太小,還不明白父母争吵的含義。
在看到陸清時,林霁因為憤怒而扭曲的面容緩和下來,她對着陸清扯出了一個微笑: “來,小清,過來,到媽媽這裡來。”
陸清依偎在母親溫暖的懷抱裡問道:“媽媽,不是說下雨不可以出門嗎?為什麼爸爸走掉了。”
聽到女兒的話,林霁臉色一沉,許久沒有說話。
忽然,林霁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耳邊傳來癫狂的笑,陸清皺眉喊着媽媽卻沒辦法掙脫林霁死死箍着她的懷抱。
“媽媽……”陸清的微弱呼喊聲被癫狂的笑聲蓋過。
過了很久很久,林霁的笑聲才終于停下來,她嘶啞着嗓音,神色扭曲癫狂地在陸清的耳邊說道:“沒事的,爸爸等會就回來了,他走不掉的……”
“……走不掉……”
“……爸爸會永遠在家裡陪着我們小清的……”
永遠這個詞彙似乎是刺激到了林霁的神經,她臉色蒼白瞳孔渙散,口中不斷地重複着。
“……永遠!”
“永遠!”
永遠!
陸清猛地從夢中驚醒,整個人仿佛從深水中被硬生生拉扯出來,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額頭布滿細密的冷汗,發絲黏在臉頰上。
永遠……這兩個字像是該死的詛咒。
窗外夜色濃重,風吹得窗簾微微擺動,沒有關緊的窗簾洩進一屋月色。
從噩夢中驚醒的陸清茫然地望着天花闆,眼中仍殘留着驚恐的神色,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說不出話。片刻後,她慢慢轉頭借着月光看向一旁熟睡戀人,陸清擡起手,微微顫抖指尖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李葭熟睡的面頰。
在觸碰到李葭的那一刻,陸清的内心稍稍安定了下來。
剛剛隻是一場夢,隻是一場夢而已……
……隻是一場夢嗎?
陸清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夢到自己的父母了。
這個夢就像是同現實接軌的糟糕預兆。
陸清隻覺得渾身發冷。
陸清逐漸發覺到自己好像變成了曾經她最讨厭的樣子————她的母親。
怎麼辦……
她就要變得和母親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