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甯,萬事當心,倘或遇上麻煩事無論大小,皆可随時喚我來打發。”紀沅低了半日頭,輕聲說起,手上則燃起指尖焰落在燭芯,很快便見一捧烈火驟起,暗色的影子無限拉長,與窗外的月夜相接,又與放于旁邊的維奧爾琴無形中隔開數段距離。
紀沅的眸子微微動,一行随着不斷說下去,指了指自己的鎖骨處。因而,甯甯順着自是看向如今被戴在她身上的追魂珠,一面揚起清淺的笑容,給出萬般的溫聲細語作為回應,“好。除了你,我再不求助别的人了。可好不好?”
說着,甯甯将幾盞燭燈逐次放置妥當,因見紀沅忙完之後又瞥了一眼維奧爾琴,才分解起其中的故事來。
“卡塔知我喜歡擺弄些樂器,便特意尋了這琴來贈與我。不過我想着經常到她這兒小住,索性不勞煩人送去,便留在了她家閣樓存放住。自安置妥當之後,一旦打聽到我即将到達,便會提前着人給搬出來到房間裡,專等着空閑日子聽我練琴。”
“隻是現下實在沒得這閑暇的功夫。若是感興趣,改日我再彈給你聽。”甯甯取來一塊珊瑚絨布給細緻地蓋上,而後回身朝紀沅笑笑。
“拭目以待。”紀沅笑盈盈點了點頭,随後起身牽起甯甯來至燭燈跟前。
待落在中心處,周身被燭燈包圍,甯甯盤膝而坐,雙手捏起法訣。因見冰藍色的光絲落在她的眉心,展眼便見她的眸子失了神,身體的靈魂已從這具仿制的軀殼中抽離。
“我走了,待會兒見,紀沅。這裡就交給你了,倘或出現什麼事,盡力周旋實在不得主意,便推到我身上隻實話實說就好。”甯甯飛至半空,不忘回身和紀沅揮揮手。
紀沅靜靜注視着,眼前僅看得見她的笑顔,耳畔則是越發遲緩的心跳聲,仿佛自甯甯正欲離開時,那一瞬間的驟停不過幻夢一場,他隻說道:“好。”
說罷,甯甯凝神靜氣,穿山度水,攀過昏昏欲睡的枝丫,拂過靜谧無言的奇花,來至王宮地牢如願見着神色緊繃,俱是苦澀的一行人。
想來因瑪格裡撒和克爾萊多尚有要事在身,未能分出時間理會他們,故而隻加派兵力重重把守住地牢便是了。
因此,甯甯略放心些,降落至地面繞着整個地牢巡視一圈,将詳情看了個明白,便召出魔法指揮棒給這十餘人施下保護魔法。不過因着驅使魔力,帶出昙花一現的淡藍色微光,未避免走漏風聲以緻壞事。甯甯當機立斷從鬥篷中取出備好的藥粉,待熟練地撒下去,令衆人忘記這一瞬的事情。
做完這些,甯甯仍是抽身離去,回到軀殼内悠悠蘇醒。“大功告成。”甯甯放好瓶塞,将藥粉放回原處,與紀沅說起方才事。
次日,天将至拂曉之際,出了房門,向侍從打聽才得知卡塔啼絲和伊麗缇因着放心不下,很早便外出辦事去了。
而另一處,自入夜起,同是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自是大有人在。
克爾萊多坐于下方,縱使在側耳詳聽,卻是恹恹的,頗有些乏味。“金、土在手,而後拿住了火,就算對上了水和木,那還一切都好算說。可是,若不能呢?若其中格外艱難,反而是自尋煩惱呢?”瑪格裡撒一面聽着親信禀報卡塔啼絲已清點好兵力,眼下恐怕快要動身了。
擔憂着大敵當前,難免焦頭爛額,瑪格裡撒推醒克爾萊多,擲下探子的報信,等待他給個回複。
“取火,先熄滅其氣焰,待掌握住了,如何生火,在何處起火,都将由我們自己做主。”克爾萊多略想了想,一面從椅子上起身,繞進書房辟出的隔間取來另一封已打開了的密信,交與瑪格裡撒。
起先,瑪格裡撒尚且不明所以,隻拿起粗略掃了一眼,因讀明白其中的要害,手已是攥得極為緊。克爾萊多始終一言不發,隻在她閱讀時利用這空隙命人喚來伊理索西,問起陣法已學成多少。
伊理索西的答案遠比預想的要好,因此克爾萊多倒是把心放在肚子裡了。随後便拉開另一張椅子讓伊理索西坐下,一行與瑪格裡撒繼續策劃起來。
沒等到克爾萊多詳說,瑪格裡撒已是止不住地渾身顫抖,笑意已是難以隐藏,便聽她問道:“可有考究?當真嗎?”
“生死攸關,在此時還把兒戲搬上台面,甚是不妥吧?”
聞言,瑪格裡撒垂眸緊盯起那封信,連聲說了好幾個“好”字,才喝道:“若是這樣,才是真正的高枕無憂了。難怪呢,竟還藏有這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