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你并非真正介意那命理,但是我們之間恰恰正因為生息往複才能重聚。如此這般,何不選擇性聞聽便罷了,你看像我這樣,不就活得自在麼?”
說畢,妮芙琳笑着遞來一條銀質環形項鍊,品相放在當下來評判稍顯陳舊,但卻被打理得很是精細。一見這個,娜勒隐隐覺得有些熟悉,偏在那一時半刻又認不出來,隻是下意識摸向自己現下戴的這一條。
如今的妮芙琳分不出心思去思考,隻是擡起虛弱的手抓住衣擺擦了又擦,才放在娜勒手心裡,“我很想你,可是我們分别的時間已經快比相識還要長得多,再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甚至差點沒能認出來。”
往日,妮芙琳總會将娜勒不太能理解的情緒藏住,也不會說些不合當下的話。不過這樣掏心窩子一并說出口來,也是自知時日無多的無奈之舉。
當時,娜勒隻顧傷心,未能遠謀,往後真得了空閑,卻再沒了心氣。今日聽甯甯這樣點撥,她那些期待、驚喜、愕然再也壓不住。
初識之際,妮芙琳就像天使一樣降臨,盡管相處的日子不多,卻能認準娜勒的喜好,知道娜勒擅長調酒,第一次見就提出要和娜勒親自調配的葡萄酒。總能看出娜勒的難過,及時為娜勒排憂解難。
原以為,妮芙琳隻是将對故人的情思投射到她身上,日子久了摸索出相處之道,才瞧出并非如此。
才知,故人不是誰,故人正是她。
現在該輪到她來守望了。
…
第二日,甯甯着人去尋了娜勒,誰知得到她外出的消息。待再次相見,已是午後。
娜勒一來未等甯甯詢問,已将始末回明。她一早便去往王宮向君主逖裡洛密請罪。
逖裡洛密忖度半晌,并未先定罰,隻是問起娜勒為何主動前來,明明此事完全可以按下不提,也不見得會走漏風聲。
娜勒低了半日頭,才道:“國有法度,不容逾越。事出有因,但也不可以此作為開脫的理由。身為守河人,亦當嚴于律己。”
過後逖裡洛密念及娜勒主動認罪,加之有功有過,隻派她全程跟随甯甯參與清理朔米洛河濁氣一事,待事畢便放她自由,不再過問。
彼時正值埃菲赫思遣了其餘同行的門徒來甯甯跟前回事,因說道:“我等對藏書閣倒是熟悉,又尋了幾位知事的人來協助,将所需的書一齊連夜翻找過了,隻是并未發現一絲一毫來。于是埃菲先讓我繼續找着,她回去翻翻自家收來的古籍。誰知意外發現家底下有條暗道,順着尋過去,竟是一個規格不錯的陵墓。上面的陣法她隻有些許眉目,為盡快破解,有收獲是好,沒有也好趕着去往别處忙正事。因此特傳喚我等來請閣主移步。”
依言,甯甯應下,命娜勒和執事人,并其餘數位守河人一同留守朔米洛河靜聽差遣,自己則與紀沅當即趕去埃菲赫思家宅處。
一進院門,先就聞得一聲悶響,循聲而去,果見埃菲赫思正嘗試魔法破開死死封閉住的高門。
“這道門,大約隻可敲開,不能闖開。”甯甯攔住幾近抓狂的埃菲赫思,牽起她到自己右手邊,與她訊問、斟酌關乎這魔法陣的事宜。
埃菲赫思依據自己的發現,隻說出魔法大抵并非當世的産物,應源自前朝這一判斷。
依言,甯甯沉吟不語,一行将手搭在這藤蔓叢生,奇花凋零的門上。略送入些魔力令魔法陣符文現形,定睛一看,已有了主意。
“水系魔法陣,常用于在海底封存物什,或是将一地帶隐藏住,明面上隻消失得人不知鬼不覺。”因說着,甯甯用魔法指揮棒繪制出完整的陣法圖來。期間逐一指出魔法陣做過的幾處改動,略講解了該如何應對,或是順着此事,相較之下能給出的更優解。
待收了尾,因見埃菲赫思并幾位門徒有些失落,甯甯溫聲安撫道:“你們幾人各有巧思,瞧瞧,兩部分中其一已被破開,距真正破陣也費不了多少時日。莫要氣餒,來日方長。”
聞言,幾人的煩憂一掃而空,俱展露歡顔,圍着甯甯掌不住笑。
甯甯險些被繞得頭暈,回答過後,找準時機忙尋了别的話題給岔開。
“埃菲,按理這家你也實打實住過十來年,怎麼連這樣聲勢浩大的陵墓建在家附近,居然半點知覺都沒有,還是打從近日這一起起事體,才碰上的。”
埃菲赫思臉羞紅,一行攬住甯甯的肩膀,欲說些什麼給自己找補。誰曾想,竟有别的話音隔着塵土,飛揚而來。
“有這樣的孩子,也不知是歡,還是悲。”
聽到這樣的話,埃菲赫思愈發窘迫,待要伸手向門探出,先被甯甯悄悄攔下,再一看,原先封閉的大門已徐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