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裡莫因見甯甯眉間若蹙,知其或是為着這問煩惱,故而略過不提,另尋别話給帶過去。
“舊日我與埃裡克相識于微末,往後縱掙得些功績,與當日母族同輩的關系卻是不鹹不淡。直至病故,那後事都是往日與我結交相與的友人代辦。”特裡莫一行說着,一行冷聲笑笑。
“本想着這樣也就罷了。無奈面上看着從容,年少的意氣風發卻是始終未随歲月如梭而消逝,明眼見母族的榮耀就快被不争氣的後輩敗光,心中原未動氣,日子久了也難免不心生怨怼。所幸,從埃菲母親出生,倒還值得青眼。原想着,這些年來挑挑揀揀都沒看重的傳承者,該是非她莫屬了。可惜天不遂人意…”
“又好在,命運給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之後,還算短暫地疼惜過我,為我留下了一扇窗。”因說着,特裡莫與來至她跟前的埃裡克一同注視着埃菲赫思,“我們希望把過去和未來都交給你。埃菲,願你能把幸福帶回來。”
聞言,埃菲赫思一句都未曾多說,當即點頭應下,一面問起自己需要做些什麼。
“不愧是伶俐的孩子。不過且先别急着往舞台走,畢竟戲都還沒排。”特裡莫似笑非笑般撫摸起埃菲赫思細密的頭發。
一面繼續道:“目前的你并不完整,無法接受我的傳承。”
“完整?怎麼個意思呢?我活生生的站在這兒,又未曾缺魂少魄,這從何解釋呢。埃菲不明白。”埃菲赫思低了半日頭,一行思量再三,方向特裡莫問起。
特裡莫以指尖抵住埃菲赫思的額頭,一面感受着她的氣息。待将手從新放于兩側,臉上亦是寫着迷惑二字,“既不是缺少,沒準是多了些什麼,也說不準。”
見狀,甯甯端詳起埃菲赫思來,因說道:“真相被遺忘,我倘或用魔法助你一臂之力,也不是不行,隻不過其中的風險不好把控,怕是會引出别的疑難來。當下良策不外乎是你依靠自身的力量将其回想起來。”
這話說得簡潔明了,但聽了之後,埃菲赫思依然全無頭緒。
見狀,甯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勵她打起精神來。而後因見埃菲赫思仍在忖度,便問道:“此事定當趕在二位前輩離去前便給出交代,不知可使得?”
“急也湊不成頭或尾,自然随你們去了。我和埃裡克不精于此行當,除此之外再幫不上你們了,之後事還請諸位多費心。”說畢,催促他們去翻看藏書,特裡莫則重新躺回棺材裡。鑒于心緒起伏不定,那抹在衆人面前現形的意識也浮浮沉沉,閃爍着奇光。
埃裡克則尋了個角落打坐,不言不語。
甯甯等人則放輕腳步,走至密室去,待将藏書覽盡,幾人向特裡莫和埃裡克告辭。
此後仍去往朔米洛河,甯甯打點兩位門徒攜了瑞索茜與她的佩劍去試出,濁氣和朔米洛河交纏過後力能達到幾分。
日落時分,在近前等候結果期間,甯甯與紀沅、埃菲赫思及朔米洛河幾位守河人等聚在一處商議。
“先時不斷上調晨露的用量,就算過于依賴晨露,于情于理也不過因它着實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當下已不中用了。二則,封印住底下人的魔法陣也在松動,同樣得全神貫注留意。”
一面說着,甯甯遣人去王宮向逖裡洛密跟前請來幾位陣法師。過後,複又細說起其中的事項,這邊剛有了交代,兩位門徒已将兩把劍托于掌心,快步走來。
未待甯甯細細打量,忽聞得别處有異動,忙命人收起劍,自己則帶了幾人去查看。然而途中思及,此事盡管像極了事發突然,或有些古怪也是說得出。遂駐足不前,隻遣埃菲赫思攜執事人,并幾位門徒仍去了,她則立馬返回朔米洛河。
及至踏入森林,隐隐窺見些草木蕭疏,所謂風雨,此刻已無聲無息降臨。隻是似是并非從朔米洛河起了先。
遙遙一見,一個修長的身影跌跌撞撞走來,期間不停四顧。發覺并未跟上人原要松下一口氣,誰知下一刻利爪又劃到那少年的手臂上。見狀,她忍着疼痛,果斷揮動魔法指揮棒,給了緊追不放的惡靈一記重擊。
匆匆躲開朝她心口拍來的一掌,已難以支持住,如何能再想起往日的功夫,繼續與它厮殺呢?隻下意識仍往光亮處奔逃。
誰曾想,縱使面上如何冷靜自持,碰到這樣駭人聽聞的事,很難有人會完全保持鎮定。因而少年一時不注意,已跌倒在地。
原以為在此刻便要葬身時,忽見一匹白練将那惡靈緊緊纏繞住。
甯甯稍慢了一步趕到,一面收起翅膀落于女子身側,将她好好的護在身後。一面凝視起眼前仍在掙紮的惡靈,隻見她握住不斷延長的白绫,一徑增加氣力。
那寒氣似大雨如注般皆朝惡靈襲去,在一瞬息之間,它已徹底失去意識。
見此情形,甯甯仍用千絲纏束縛住它,一行将少年仔仔細細打量一番,見她傷口被撕扯住,滋滋冒出鮮血來,忙取來藥水,并包紮傷口的物什。
“小姐是通靈師嗎?朔米洛河近日也不大太平,按理不該往這處跑的,幸好我們碰上,否則…”甯甯輕聲說着,因見少年被疼得厲害,清理傷口的力道又減上不少。
待臉上的傷口已上了藥,少年總算得了說話的計劃,着急回道:“先前多是遊走四方,接的别族案子。适才返回母族,聞得刮起一陣奇風,魔族上下俱是人心惶惶。”
一面說着,少年将目光投向朔米洛河,再次浮現出擔憂來。原在思慮些事,瞥見甯甯在為自己包紮手腕,因說道:“那邊起了動亂,往後數忙碌的也不是隻一處。惡靈肆意橫行,我的技藝不深,隻能從自己擅長的事來入手,也好全我的一腔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