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酌有些恍惚了。
印象裡的丞弋一直都是很乖的,哪怕被父親和哥哥冷淡對待,他臉上也沒出現過這麼強烈的情緒色彩。
最多就是躲在他身後偷偷抹眼淚。
而此刻。
丞弋那如墨一般漆黑的眼底卻仿佛蟄伏着一隻即将破籠而出的猛獸。
對視間不免讓人有些心驚。
許酌覺得丞弋的情緒來的會不會太誇張了。
但轉念想到什麼,他忽然又有些理解了。
畢竟人家一大早就起來給他做早餐了。
他答應了會好好吃完卻沒能做到,反而還接受了别人的投喂。
說起來确實有些過分。
想通這一點,許酌自覺理虧,張口就要先哄住這個敏感的少年。
周黎安看出他的想法,先一步說,“許酌,你是在替丞斂養弟弟麼?”
話裡帶着毫不掩飾的嫌棄。
許酌聽了有些不高興。
他對丞弋好隻是因為想對丞弋好,不是看在丞斂的面子。
但話說回來,不管他出于什麼原因對丞弋好,這話都不該輪到周黎安過問。
畢竟周黎安隻是他的師兄,以及同事。
他這話,越界了。
然而還不等許酌說什麼,他身前的丞弋就忽然直起身,後退一步站好。
随着距離的拉開,許酌感覺那陣籠罩在自己身上的壓迫感也驟然消散了。
許酌并沒有松一口氣。
因為下一秒,丞弋就歉聲說,“抱歉許酌哥,是我多嘴了。”
他低着頭,“我沒想給你添麻煩的,你不喜歡吃三明治不吃也沒關系。”
他把手裡的保溫袋掩在身後,“那我不打擾許酌哥上班了,先回去了。”
話音落下,丞弋轉身走出辦公室。
許酌見丞弋的背影充滿了黯然的失落,心底突然揪了一下。
但他沒有立即追出去。
而是一邊收起面包,一邊起身看着周黎安,“師兄,你剛才的話越界了。”
周黎安不否認自己的私心,直說,“你真不覺得丞斂這個弟弟有些奇怪麼?”
許酌說,“我覺得在不了解一個人之前不以偏見看人是基本禮貌。”
周黎安沉默。
半秒後,他垂眼,“抱歉。”
又立即擡眼,“但我......”
“我先出去了,等下回來給師兄帶咖啡。”許酌特意補一句,“作為面包的謝禮。”
周黎安還想說什麼,許酌卻沒給他機會,徑直出了辦公室。
看着他着急的背影,周黎安歎了口氣。
許酌,你真看不懂我的心思麼?
......
丞弋并沒走遠,許酌在電梯門口發現了他的身影。
許酌喊他,“小弋。”
丞弋回頭,臉上還帶着悶悶的不高興。
許酌說,“跟我過來。”
丞弋沒動。
但許酌已經往玻璃長廊走了。
丞弋在原地站了兩秒,還是擡腳跟了過去。
玻璃長廊上撒滿了明朗的光線。
許酌走到木色的欄杆邊停住,轉身看他。
他深綠色的手術服外面套了一件規矩系好扣子的白大褂。
身後有風吹過來,拂動他白大褂的衣擺。
像扇動翅膀的蝴蝶。
他就那樣一言不發站在陽光裡,就引得來往的人不自覺就把目光投落在他身上。
丞弋眼底陰郁起來。
真想把許酌哥鎖起來啊,就鎖在他的床上。
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心懷不軌的人一直貪戀他的許酌哥了。
日光晴朗,卻仍照不到丞弋眼底那片陰濕角落。
許酌看不到,自然不知道丞弋在想什麼,見他一臉幼稚的悶悶,有些好笑,“生氣了?”
丞弋不說話,安靜的視線直直盯着許酌的眼睛。
他沒生氣。
他隻是有些快忍不住了。
剛才要不快點離開,他都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
許酌哥怎麼可以吃其他男人的東西。
許酌哥隻能吃他的東西。
偏偏許酌哥又在這個時候笑。
許酌笑起來卧蠶飽滿。
沐着光的眼睛似潋滟清水,勾得人不自覺深陷......許酌哥好壞,明知道他對這張臉毫無招架能力,還在這個時候用美色勾引他。
丞弋被誘惑着,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捏緊,眸色也透着幾分陰沉,“許酌哥,我可以親你一下麼?”
他感覺現在要是不能立刻親住許酌哥,他真的會被心口的酸澀憋瘋的。
許酌:?
許酌:。
許酌:“........”
許酌簡直跟不上十八歲高中生跳躍的思維。
他隻能盡量穩住自己的表情,不讓自己被丞弋牽着走,“不可以的丞弋同學,親吻是戀人身份才可以做的事。”
“如果我非要親呢?”丞弋緩步朝着許酌走進,充滿侵略性的目光帶着強勢的氣壓,逼得許酌無意識後退。
剛退一步,手腕就被丞弋攥住。
許酌被溫熱的大掌桎梏在原地。
但他并不擔心丞弋真的會對他做什麼。
沒有再退,也沒有害怕。
隻是安靜和丞弋對視着。
丞弋迎着他的視線一點點、一點點地俯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