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安的目光轉到餘凱睿身上,笑得彬彬有禮,“好巧啊餘主任,你們也來爬這座山啊。”
餘凱睿似笑非笑,“是啊,好巧啊。”
周黎安禮貌問,“我可以跟你們一起麼?我大概已經追不上我朋友了。”
餘凱睿也禮貌回,“當然可以。”
看着倆人皮笑肉不笑的臉,丞弋心裡不屑冷笑。
真沒種。
這都不打起來。
“欸?”周黎安似是才看到丞弋,“弟弟也在啊。”
丞弋揚起招牌乖笑,“周醫生好。”
許酌站在三個人中間,自然感覺到了以他為中心三股互相排斥的暗流。
無奈歎了歎,看向三人中最成熟理智的餘凱睿,“睿哥,我們差不多也該開始了吧?”
周黎安眼睛一眯。
睿哥。
餘凱睿感覺到了周黎安的不爽,心情忽然愉悅,“可以了,走吧。”
四人一起往山口走。
開始登山時,餘凱睿還特别交代些許酌,“你平時不怎麼運動健身,所以剛開始不要走那麼快,一步一步走,先讓腿部适應一下。”
許酌還沒應聲,周黎安就先輕笑說,“睿哥太小看我們心外科了吧,我師弟雖然平時沒有健身的愛好,但他之前做住院總期間的運動量可不比睿哥差。”
許酌喊的睿哥是清甜口的。
周黎安喊的睿哥就充滿譏諷。
餘凱睿不被他的語氣影響,淡聲說,“這不一樣,在醫院來回跑全是一些平路,上山是需要動用膝蓋的,稍有不慎是會傷害膝蓋的。”
他溫聲反諷回去,“周醫生不會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吧?”
周黎安淡笑,“餘主任住院總期間不會沒緊急跑過幾層樓梯吧?也對,餘主任已經離開住院總崗位好幾年了。”
這是暗諷餘凱睿年紀大了。
眼見兩人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許酌趕緊開口,“兩位,你們不要并排走了,會擋到後面的人。”
餘凱睿聞聲往後一看,果然看到身後有兩個不太好意思開口讓他們讓開的女孩子。
他連忙說了聲‘抱歉’,然後讓到旁邊給兩個女生讓路。
那兩位女生笑笑趕緊往前走了。
但餘凱睿和周黎安之間的氣氛并沒有因此緩解。
丞弋好整以暇說,“兩位哥哥一前一後走好了,這樣就不會擋路了。”
周黎安往上邁一層台階,“那我走前面吧,我走得快一點。”
餘凱睿也跟着往上邁,“我經常爬山,可以幫你們調整節奏,還是我走前面吧。”
男人幼稚的勝負欲一觸即發。
兩人越走越快,争搶着要當走在最前面的領頭人。
好像誰能一直保持第一,誰就可以讓許酌高看一眼似的。
眼見兩人越走越遠,丞弋終于露出愉快的笑意,“山裡空氣真好,許酌哥,以後我們可以經常來爬山。”
許酌看着他,故作嚴肅,“小弋,你出門前怎麼答應我的?”
然而,許酌的眉眼實在過于溫柔。
以至于他的嚴肅根本沒有半點威懾力,反而還透着讓人更想欺負的柔軟。
丞弋心口灼熱,面上卻一臉無辜,“怎麼了許酌哥?我說錯什麼了麼?”
許酌不被他的外表欺騙,問他,“你沒事激他們幹什麼?”
丞弋更加無辜了,“我沒有啊許酌哥,我隻是不想他們等下又擋路啊,這也是錯麼?”
許酌安靜和他對視。
山道上撒着溫暖的光,少年蹙着眉心,眼底點綴着被誤會的委屈。
安靜的風吹了幾秒,丞弋忽然開口說,“好,既然許酌哥覺得我是故意的,那我去給他們道歉就是了。”
說着就要往前走,許酌輕歎一聲拉住他,“好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丞弋偏着頭,“許酌哥,我是不想讓你出來跟餘主任約會,但我知道你是拒絕不了才答應的,所以我也盡量讓自己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尊重你的決定。”
“許酌哥要是不相信我的話,我現在直接打車回家就是了。”
他說了那麼多,許酌隻挑了一句回應,“我們沒有約會,我隻是......”
其它話不适合解釋給丞弋聽,許酌頓了下改口說,“好了好了,是我誤會你了,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丞弋堵着氣,“我才不要許酌哥的道歉。”
他擡眼,把手伸到許酌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漾着委屈的盈期待,“許酌哥真覺得抱歉的話,可以牽着我的手帶着我走麼?我有些走不動了。”
得寸進尺。
許酌腦海裡忽然浮現出這個詞。
再看丞弋此時的模樣,可不就是得寸進尺麼。
他有些好笑,“現在就走不動了?剛誰說要背我來着?”
丞弋被拆穿也不覺得尴尬,隻是直直看着許酌,“那如果我說我隻是想牽許酌哥的手,許酌哥會給我牽麼?”
丞弋總是這樣,表達心思時從不帶任何掩飾。
永遠直白。
熱烈。
好像生怕你發覺不了他話音裡的喜歡。
所以他每次說這些話時還總用熾熱的眼神包裹着你。
這大概就是少年心性吧。
餘凱睿和周黎安就說不出這樣的話。
許酌撥開他的手,“小孩子麼你,爬個山還要大人牽手,自己走。”
丞弋跟在他身邊,眼底帶着笑意,“我不是小孩子,但許酌哥是。”
他補充,“而且還是不講道理的小孩子。”
許酌看他,“又沒大沒小是吧。”
丞弋反問他,“許酌哥自己不覺得麼?”
他條理清晰說,“許酌哥拒絕我的時候說我是小孩子,現在我要牽手又說我不是小孩子,這難道不是不講道理麼?”
許酌張了張口想反駁,但一時間又沒找到合适的說辭。
丞弋卻在這個時候又笑起來,“但我喜歡。”
山間明朗的陽光下。
丞弋眼裡蘊着少年人特有的真摯,“許酌哥的一切我都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