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是伴着噩夢驚醒的,他夢見自己被張生來奪去了魂魄,連皮都被他剝了下來。突然間,有一條火龍将他的皮肉全都燒焦,而靈魂已經抽離身體的他,漂浮在一旁,眼看自己被燒也無法施救,隻能幹着急。
急着急着,他就醒了,驚恐萬分地瞪着雙眼,緩了好一陣兒才清醒。
周圍的景象告訴他,自己已經逃離了張生來的囚牢,回到了駁元驿的後院房間。他記得是擎涳把他救回來的,隻是屋子裡并沒看到那個俊俏的騙子,不遠處的桌前坐着一個素衣青衫的人,這人沈臨認識,竟然是…葉沐笙!
“你醒了?”
葉沐笙見沈臨睜開了眼,便放下手裡的書,走到床邊詢問他:“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沈臨隻覺得胸口悶痛得厲害,他記起之前被張生來捅了一刀,便低頭想看一看自己的胸口是否會有一個洞。
葉沐笙見狀,笑着開口道:“放心吧,以神主大人的法力,你身上不會留下半分傷痕的,隻是那紅髓骨刀确實兇厲,你的内裡元神受損,胸口疼痛是正常的,需要靜養才能慢慢恢複。”
沈臨聞言,有些疑惑地問葉沐笙:“我真的沒死?”
“當然,不僅沒死,你的體内被神主注入了神力,反而比以前更強了些。”葉沐笙說着,便去桌前端來了藥碗,“還溫着呢,快喝了。”
沈臨看着那黑漆漆的藥湯,不禁皺眉:“我不是有神力護體,怎麼還得喝藥?”
葉沐笙将他扶起來,靠着床頭坐好,把藥碗遞過去說:“神力是救你命的,你難道想指望神主大人日日為你行功療傷嗎?他為了把你的魂魄逼回體内就已然消耗了不少神力,要知道,那紅髓骨刀可是上古神器,兇戾至極,不是一般神法能對抗得住的。咱們的神主大人從未對誰如此大方過,你可是第一個。”
聽葉沐笙這意思,皓涅神大人從不輕易出手搭救,自己似乎應該偷着樂去。但沈臨總覺得擎涳救了自己,是有些目的的。
“葉先生,之前你不是讓我逃離駁元驿,走得越遠越好嗎?那現在呢,我是不是應該趕快逃走?”沈臨問道。
葉沐笙在床邊坐下,沉了一會兒開口道:“之前是該逃的,但現如今,你的命數變了,逃不掉了。”
“命數?”
沈臨不解,葉沐笙卻指了指他的胸口,道:“你可知神主為何出現得那麼及時?”
沈臨摸了下自己的胸口,忽然反應過來:“難不成是…追形咒?”
葉沐笙點點頭:“神主給你施下的追形咒,不僅能讓你無處遁行,也能在感應到咒法受損時,反向瞬移到你身邊。但這咒法一旦結下,你與擎涳的命數,便因此會有所糾纏。”
葉沐笙的話,沈臨越聽越覺得邪乎,這咒法隻不過是神主大人防止他逃走而給他施下的,哪就跟命運扯上關系了。
但此刻他無暇顧及那些,心裡還惦記着張生來的事,便問葉沐笙:“擎涳呢?”
“自然是在審問張生來。”
“之前聽張生來說,他奪取那些人的靈魂和暗印,隻是為了給自己續命,這是真的嗎葉先生?”
葉沐笙歎氣道:“先不論真假,就憑他信了這邪論,就已然錯了根本。”
“那被他殘害的那些人,還有沒有生還轉世的可能?”
葉沐笙輕輕搖了搖頭:“很難。”
“很難是不是代表…還是有希望的?”
葉沐笙并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将藥碗端到他手上,道:“快喝吧,再不喝就涼了。”
沈臨見葉沐笙似乎不想多聊,也就不再發問,接過藥碗聞了聞,一股苦澀腥膻的味道湧進鼻腔,光聞着就這麼惡心,喝起來肯定更難以下咽。
沈臨皺着眉頭道:“不是說逆界之中黑白颠倒,一切皆與人世相反,怎麼這藥卻還是苦的,不應該是甜的嗎?”
葉沐笙道:“一切與人間相反說得是時間,可是不管時間順流還是倒流,藥該苦還是得苦,蜜該甜也是得甜,人一生要經曆的劫數,無論如何還是得經曆一遍才行。”
沈臨看向葉沐笙:“葉先生,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葉沐笙笑了笑說:“沒什麼,我是說,你再不吃藥,我去叫神主來喂你。”
……
擎涳将沈臨帶回駁元驿後,發現他的魂魄被紅髓骨刀吸食了一部分,盡管已經逼回他的體内,但還是損了他的元神。于是擎涳便運行自身元氣,幫沈臨穩固住他的魂魄,又給他注入了一些神力,讓紅髓骨刀的戾氣傷不到沈臨的魂體。
這一番下來,雖然不至于傷及法力高深的皓涅神大人,但還是讓擎涳有些疲乏,他便沒有等到沈臨醒來,而是叫來葉沐笙替他守着。
葉沐笙是駁元驿的大司寇,平日裡隻喜歡活在書堆中,安靜文雅,不染世俗,所以擎涳無論交給他任何事都很放心。
不過擎涳也沒能顧得上休息片刻,烺篂将張生來關進駁元驿的灼屋,便去禀明擎涳,擎涳于是便随烺篂一同去審問張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