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我不能說…不能說……說了我也會死的!”
老婦人又開始胡言亂語,沈臨和擎涳聽得一頭霧水。沈臨想了想對擎涳說道:“一提這手帕,她就怕成這樣,這裡面定有緣故,我覺得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不如我看一看她的前生事,說不定能找出什麼線索。”
擎涳一時也沒什麼好的辦法,便點頭應允了。可誰知,沈臨動用了雙印之力,看了半天那老婦人的前生經曆,但那些畫面就像是被打亂的碎片,混亂不堪,一會兒是兒時的記憶,一會兒又是她嫁為人婦的場景,一會兒喜,一會兒悲,根本不是順着時間先後出現的畫面,找不到一丁點兒頭緒,甚至有的畫面,主人公竟也不是那老婦人,全是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沈臨看了半天,直到他開始頭暈,也沒摘出一件有用的信息。他忙睜開眼,眉頭微皺地跟擎涳搖搖頭道:“不行,這老婦人此時已經神智不清,所以她的畫面全是亂的,我也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找不到有價值的内容。”
擎涳聞言,點了點頭,他叫來侍衛将老婦人帶去夜行司讓她靜養幾日,準備等她神志清醒一些再繼續詢問。
等人走了,沈臨不解地問擎涳:“神主,這逆界之中的人若是死了,會怎麼樣?”
擎涳道:“若暗印被摘除,那麼便會像之前那無頭屍案的被害人一樣,靈魂消散于世間,再無轉生可能。但若是暗印還在,那會有兩種可能。”
沈臨問:“哪兩種?”
擎涳:“一是若此人已無前世執念,也無前生孽債,便可直接去冥界轉世輪回。”
沈臨:“還有一種可能呢?”
擎涳道:“如果這人前世的冤孽太重,冥界則會将他的靈魂打入怨靈坳,那裡不見天日,被四方碑鎮壓于地脈之下,便是比冥界還要陰冷的地方。”
沈臨想了想問道:“如此說來,若逆界中的人前世冤孽無法償還,那便永無轉世的可能了?”
擎涳道:“倒也并非絕對無可能,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若這人的‘債主’将執念放下,先于他去往冥界轉生,那麼這人的冤孽自然已算贖清。”
沈臨忽然明白,這逆界之中的轉生規則,其實說到底,就是圍繞着人的執念而行。放下執念,孑然一身,便可順利轉世,倘若執念尚存,那也隻能在這日月逆行的逆界之中,日複一日地勉強活着。
“若執念一直無法放下,那豈不是要活到一百歲,病死老死,到那時要怎麼辦呢?”沈臨又問道。
擎涳回答道:“逆界之中時光逆轉,為的就是打破人間生老病死的規律,來到逆界的人,年歲不會增長,往生之時是什麼年紀,即便在逆界過了幾十幾百年,也還是那個年紀。”
沈臨恍然大悟,原來這裡不隻是一個将靈魂淨化中轉的地方,還是一個将時間停滞的異界,怪不得他覺得自己自從到了逆界,就全身舒暢,連筋骨都比之前靈活多了,竟是因為,在這逆界中自己的身體并不會老化。
“那我若是一直留在這裡,豈不是能長生不老了?”
擎涳無奈道:“應該叫‘長死不老’。”
沈臨總忘記自己“已死”的事實,倒是個天生樂觀派,這樣的人應該沒什麼執念放不下吧。擎涳忽然意識到,也許有一天,沈臨也會前往冥界轉世,像其他所有往生者一樣,匆匆地來,悄悄地走,像一陣抓不住的風,什麼都留不下。
見擎涳忽然沉默不語,沈臨便問道:“神主在想什麼?”
擎涳回過神兒,避開了沈臨的視線,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在想……那絲帕是否真的成精了。”
“呃……逆界有精怪嗎?”
“萬事無絕對。”
“那…神主見過‘手帕精’嗎?”
擎涳不說話了,沈臨笑笑道:“想必是沒有吧,手帕若成了精,那豈不是什麼鍋碗瓢盆都能成精了,到那時,這逆界可就熱鬧了!”
沈臨說着,便拿起了剛從老婦人家門口撿回來的手帕,細瞧那上面的玉蘭花。這手帕上也沾染了脂粉香,與老婦人家中的一樣,清甜但不刺鼻。
忽然,沈臨的眼神定住了,他拿着手帕端詳了半天,擡起頭一臉疑惑地望着擎涳,道:“神主,你别說,這手帕好像真能成精。”
擎涳不解:“什麼意思?”
“我方才好像看見,這帕子上的蘭花……它…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