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沈臨不确定自己是否得救了,他站在一戶宅院中,院裡滿滿當當都是人,但他們都紛紛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似乎沒有一個人在意他。
這戶宅院很大,到處張燈結彩,窗子上貼滿了紅色的喜字,就連院子裡的樹都被紅色綢緞纏繞着,甚是喜慶,很明顯,這家是要辦喜事。
這會兒是晚上,宅院中點着紙燈,隻是這燈卻是白色的,與那喜慶的氣氛格格不入。
沈臨不禁差異,為何自己昏倒後再醒來,竟直接到了這個地方。他攔住一個正端着果盤走來的家仆,想向他打聽這是何地,誰知,家仆竟跟沒看見他一樣,急匆匆從他身邊走過,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這就有些奇怪了,沈臨一回身,又看見一個捧着珠花的侍女朝他走來,沈臨剛想上前詢問,沒想到那侍女不僅沒停下腳步,反而徑直從他身體中間穿了過去。
這?……我難道又死了?
沈臨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四肢健全,無痛無傷,難不成自己現在隻是個魂兒,所以才沒人能看得見他。他該不會是被浣月和青枝給弄死了吧,所以魂魄遊離身體之外,不知飄到了哪裡。
正納悶兒呢,沈臨忽然聽到院門口有人喊了句:“來了來了,新娘子來了!”
回頭望去,見大門口停着一頂花轎,接親的隊伍已經回來了。
随後從屋裡出來許多人,走在中間的是位喜婆,手裡抱着一個紅布包裹,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着什麼。
轎簾掀開,等了很久也不見裡面的人下來。喜婆忙笑着說:“新娘子這是害羞了啊,來人,把新娘子攙下來。”
三兩個家丁突然上前,用蠻力将轎子裡的新娘給拽了出來,這新娘子穿的喜服有些眼熟,沈臨像是在哪兒見過,尤其是喜服上繡着的紋飾,那紋飾好像……枝條?
這不就是在那溺亡的船夫前生記憶中看到的,他女兒出嫁時穿的喜服。難道說,這是那船夫女兒出嫁的現場?
花轎中的新娘似乎并不情願被拉出來,但她掙紮不過那些家丁,隻好被人架出了轎攆。
喜婆這時又喊了一句:“請新郎!”
沈臨這才注意到,一般本應是新郎來接新娘下轎,但他在這院裡晃蕩半天了,也沒見着新郎的影兒。
隻見喜婆打開了手裡的紅布包裹,牽出一條紅綢緞,塞進新娘的手裡讓她拿好,然後喜婆将那紅布包裹完全展開,誰知裡面竟然包着一隻黑羽紅冠的大公雞!活的!
紅綢緞的另一端綁在公雞身上,公雞突然被掀開了布,有些受驚,便“咕咕”地叫了兩聲,還煽動了幾下翅膀,試圖飛走。喜婆忙将它的翅膀按住,然後抱着那隻公雞迎着新娘子往正堂走。
聽見動靜,新娘轉頭看了一眼,透過薄薄的紅蓋頭,她看到了那隻大公雞,吓得她連忙後退。
“這…這是何物?”新娘指着那公雞驚訝道。
喜婆笑了笑說:“莫要驚慌,你新嫁的夫君身體不好,讓這隻公雞來替他拜堂也是一樣的。”
話說到這兒,新娘也差不多猜到了,這門親事應該就是讓她來給夫家沖喜的,怪不得送到她家的彩禮有那麼豐厚,怪不得她的父親這麼痛快就答應了這門親事,原來是急着想用自己的女兒去換無盡的财富。
“我不嫁了,放我回去!”
任何姑娘都不會甘願嫁給一個病秧子,畢竟誰想要剛過門就成了寡婦呢。于是新娘将手裡的紅綢緞扔在地上,摘了蓋頭,轉身就要往門外跑。但還沒等她走到門口,就又被人抓了回來。
隻是她這一折騰,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沈臨終于看清了這新娘的臉,長相清秀隽麗,是難得的美人坯子。而且,這張臉沈臨也很熟悉,因為這個悲慘的新娘,正是他昏厥之前見到的青枝姑娘。
如果青枝是那溺死的船夫的女兒,那麼事情也就說得通了,或許是她怨恨自己的父親将自己嫁到這樣的人家,所以就算死後也不想放過他,這都是前生的恩怨。
可是想到這兒,沈臨突然意識到,之前擎涳說過,逆界中的亡者年齡不會增大,會一直停留在他死亡時的年歲,直到去冥界轉世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