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逆界之中,沈臨最喜歡做的事,莫過于逗弄擎涳了,他喜歡看美人兒惱羞成怒的樣子,尤其是神主大人瞪他的那一眼,怒氣中裹挾着嬌嗔,簡直媚到骨子裡了,隻看一眼便能讓人全身的骨頭都酥了大半。
“那煩請神主好人做到底,再幫我把衣服穿上,我也不能一直這麼光着吧!”沈臨不再逗弄他,真把神主大人逗急了,他可招架不住。
擎涳隻看了他一眼,說:“你自己穿不了嗎?”
沈臨舉起粽子般的雙手道:“神主見過螃蟹穿衣服嗎?這手現在就是兩隻蟹鉗,要怎麼穿?”
蟹鉗這個形容,倒是還挺貼切,擎涳沒忍住,嘴角微揚,竟笑了。這抹笑容險些将沈臨的魂兒勾了去,他瞬間回想起之前在幻像裡看到的擎涳,臉上也帶着這樣的笑意,舒心放松,可真好看啊……
擎涳當然不知他在想什麼,隻收起笑意,轉頭看了眼床上的人,無奈地将旁邊的衣服拿過來,重新跪坐在腳踏上,冷着臉道:“嫌我綁的不好,你有本事自己綁。”
哪兒敢嫌棄啊,沈臨回了神兒,笑着道:“沒有沒有,多謝神主體恤,隻是下次再換藥的時候就不勞煩了,我可以去找葉先生幫我綁。對了,這藥是葉先生給我上的嗎?”
擎涳道:“是。”
“怪不得不怎麼疼了,葉先生真是神醫。”沈臨想了想道,“我是被神主救回來的嗎?”
擎涳頓了頓,說:“也是葉沐笙。”
沈臨不禁感歎着:“那還真的要多謝葉先生了,等我養好了傷,必要親自上門緻謝。”
說到這兒,擎涳扶沈臨起來的手一頓,他默默開口道:“你似乎與葉沐笙走得很近?”
沈臨說:“葉先生幫了我許多次,是個好人。”
擎涳忽然有種想撤手不管他的沖動,一句“我幫你豈不是更多”,就在嘴邊,卻又生生咽了回去,他隻是沉默了片刻,冷冷地開口道:“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你若不能分辨,那就不要輕易給别人下定義。”
沈臨回頭看着扶住他肩膀的擎涳,問:“神主的意思是,葉先生是壞人?”
擎涳瞥了他一眼:“我沒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擎涳并未回答,隻是将衣服罩在沈臨的背上,冷着臉道:“再不抓緊穿好,小心我把這件也燒了!”
不知道神主大人為何突然急了,沈臨也不敢問,隻能配合他趕忙将衣服套上。擎涳又繞到床邊,低頭幫沈臨系衣帶,兩人的臉距離很近,一擡頭就能将對方裝進眼底。
擎涳感受到沈臨的呼吸灑落在自己的眉眼間,忽然有些心悸,手上的衣帶不知為何怎麼都系不好,那兩根飄帶像心跳一樣雜亂不堪。
沈臨低頭看着埋在自己胸口認真的神主大人,突然笑着說:“神主今日為何總是神不守舍?”
擎涳闆着臉反駁他:“你從哪裡看出我神不守舍,你眼睛也壞掉了嗎?”
沈臨卻沒有說話,隻是忽然用他僅存在紗布外的指尖輕觸擎涳的手背,這一舉動成功讓神主大人定在那裡,看着他觸在自己皮膚上的指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沈臨手指溫熱,那一簇暖意透過擎涳微涼的皮膚傳到心尖,最終化成一汪暖洋,澆灌着心上那片枯林。
“神主的手為何這麼涼,是疼得還沒好嗎?這追形咒的後勁兒是不是太大了。”
聞言,擎涳擡眼對上沈臨戲谑的目光,他難得的沒有生氣,也沒有躲開他的手,反而看着他的眼睛開口道:“你可知我此刻在想什麼?”
沈臨搖頭:“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若你今日死了的話……”
擎涳的話到這裡,沒再繼續往下說,他隻稍稍停頓片刻,然後手微顫着躲開沈臨的觸碰,繼續道:“其實,追形咒不隻靠心神受損來感知,中咒者想要施咒者立刻出現的時候,是可念動法咒口訣的。”他重新低下頭,繼續幫沈臨系衣帶。
“口訣?”擎涳忽然換了話題,沈臨倒也沒追問,隻是歪着頭去努力找尋擎涳的眼神,問他道,“有口訣的話,神主為何不早說?”
擎涳的手指纖長,膚若凝脂,指尖挑着衣帶靈巧地繞了兩圈,那衣帶便終于系好了,還被神主大人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然而此時沈臨看着他的手指,忽然回想起幻像中的擎涳用指尖劃過他的衣領,纖細清潤的指尖在他的胸膛打轉,每一下都像是戳進了他的心裡,麻麻酥酥的。
不行,再這樣下去,真的要瘋了。
擎涳絲毫不知沈臨内心的焦灼,他放下衣帶,重擡雙眸,看着面前的人說道:“現在告訴你也不遲。”語畢,擎涳輕輕靠近沈臨的耳邊,将追形咒的口訣耳語給了他。
這樣的距離,沈臨甚至能感受到神主大人的幾縷發絲掃過他的臉頰,微癢,連帶着胸口也泛起異樣的波動。不知是擎涳念動追形咒的口訣起了效用,還是沈臨本就無法沉靜的心弦被驟然挑逗。
但也無妨。
此刻的他,心無旁骛,隻知道眼前的人帶着淡淡的素馨花香,就這麼毫無防備地撲進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