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屍體?擎涳挑挑眉,看着沈臨道:“誰做?”
沈臨無奈地聳聳肩道:“我是想做,但神主不讓我在人間現身,怎麼趕我的‘屍’呢。所以,這麼重要的任務,自然是落在神主身上了!”
擎涳不語,但臉色并不是很愉悅,沈臨見狀,無奈地歎了口氣道:“我就知道神主不會屈尊降貴地去當屍體,還是我來吧,想必這人間應該是不會有怨靈出沒的吧,尋常人也看不到我的雙印,所以哪怕我不隐形,應該也沒什麼危險。”
“逆界亡魂,若逆行回到人間現身,即刻魂飛魄散。”擎涳道,“雖然你明印尚在,但我不能保證你是否會躲過這一劫。”
魂飛魄散?這麼刺激!
沈臨倒吸一口涼氣,他張着嘴猶豫了片刻,說道:“散就散吧,如果是為了神主,我也不後悔。”
話說得感人,但若不是配上沈臨假意抽泣擠出的眼淚,擎涳就信了他的鬼話。
所以,神主大人還是決定不要搭理這個戲精,裝一次屍體,也不是不行。
為了第一時間被那些趕屍匠發現,擎涳準備躺在江岸邊,地上有一把帶血的刀,他胸口的衣服上有被血染紅的一大片,身旁還擺放着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錢袋旁邊立着一塊木牌,上面是沈臨寫的幾個字:會試落榜,不願苟活于世間,也無臉面對家人,願将身上僅餘盤纏作為酬金,贈予可将吾屍身帶回家鄉卿州之人,特此拜謝。
很明顯,這是一個落第的書生想不開了,自盡于江邊,想找人把自己的屍體運回去,還留了一大筆銀錢。這個誘餌,可真是太過美味。
擎涳和沈臨布置好現場,便坐在江邊等着那趕屍匠的船返回。此刻月朗星稀,煙江邊微風徐徐,兩人并排坐在岸邊賞月賞水,聽着身後樹上的蟲鳴鳥語,竟有些許浪漫的氛圍在滋生。
沈臨是個憋不住話的,他看天看地,最終還是控制不住,将目光停留在了身邊的人身上。月色下的擎涳,就如同映畫而生,将所有美景美色都比了下去。他就像不染纖塵的仙子,一切美好的詞彙用在他身上都黯然失色。
沈臨看着看着,不覺臉上滿是笑意。而擎涳隻是目不斜視地坐在江邊,望着江上的薄霧,幽幽地開口道:“你若是想說些不着邊際的話,我勸你趁早閉嘴。”
沈臨笑出了聲,歪頭看着擎涳,問道:“神主怎知我想說什麼?”
擎涳瞥了他一眼沒理會,沈臨又問:“那你告訴我,什麼叫‘不着邊際’的話?我若是想誇神主長得好看,也算不着邊際嗎?”
擎涳聞言,有些不自在地看向一邊,沈臨這個欠兒登卻不依不饒地湊上前,幹脆盤腿坐在擎涳對面,笑着問他:“神主你倒是和我說說啊,别總冷着不理我。”
擎涳掃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煩:“你到底想說什麼?”
沈臨挑挑眉:“我說你長得好看,我愛看!這算不着邊際嗎?”
沈臨這貨,說話總是這麼毫無遮掩,直戳人心,擎涳那顆萬年沉寂的心髒,早已被他戳得像個漏勺一樣,就快要包不住内心堅守的脆弱了。
他輕咬下唇,沉默了片刻開口道:“算口無遮攔,算逾矩僭越。”
沈臨聽了他的話,長長地歎了口氣,低下頭随意撥弄着地上的小石子,喃喃低語着:“真沒勁,誇你還不樂意……”
擎涳望着眼前低下的這顆腦袋,發髻上插着的那枚金烏羽,在月色的映襯下光彩熠熠,神主大人不免心内一緊,猶豫了許久,開口道:“其實…我不是……”
他話未說完,隻聽江面上隐隐傳來一陣銅鈴聲,沈臨耳力好,忙回頭看向江面,那薄薄的霧氣中漸漸露出船隻的影子。沈臨忙轉身,猛地将還未反應過來的擎涳推倒在地,湊到他的耳邊小聲道:“躺好别說話,他們回來了。”
擎涳有些懵,等回過神的時候,他眼前便是一隻鍍滿了月輝的金烏羽,還有沈臨那墨漆般的發絲,在眼前随微風飄蕩。
太近了,甚至能感受到沈臨急促的呼吸,皓涅神大人第一次被人按着躺倒,下意識就像怒罵一聲“放肆!”,但這時,按倒他的人卻伸手輕輕捂住了他的眼睛,語氣輕柔地說了句:
“乖啊,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