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這夥兒人不單純是趕屍匠,還是一夥兒盜墓賊。
擎涳剛要往洞外走,就聽見身後的沈臨說道:“神主你看這邊。”
他指着堆在棺冢後牆角的幾個木箱,說:“這箱子裡有東西滲出來,還有些刺鼻的味道,似乎…是硫磺。”
擎涳聞言前去查看,他割開藏在角落的那幾個木箱,見裡面放的并不是金銀珠寶,而是滿滿幾大箱的硝石和硫磺。
“這是要做火炮嗎?”沈臨疑惑道。
擎涳想了想道:“你還記得煙江上的水怪之說嗎?”
沈臨道:“記得啊,不是說那水怪會在江面中央掀起巨浪,将未上供的船隻掀翻,連人的屍體都找不全嗎?”
說到這兒,沈臨恍然大悟地指着這幾箱硝石和硫磺說道:“我懂了,神主的意思是,那水怪興許就是這些東西搞得鬼!”
擎涳點點頭:“之前那船夫說過,水怪隻在夜間出沒,所以沒人敢在夜間行船。但夜間的江面上來往趕屍匠的船隻卻沒出任何問題,所以我猜測,這兩件事定有聯系,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那郭爺在江裡放了火藥,炸毀一些船隻,之後再放出謠言,說那些船是被水怪攻擊,讓大夥兒不敢夜間行船,然後他們便可肆無忌憚地在煙江上運送屍體和這些不義之财。”
沈臨道:“由此一來,他們還能順便收走百姓們為了供奉‘水怪’而獻上的那些祭品。這個姓郭的,真是太可惡了!”
既然猜到了“水怪”的真相,擎涳覺得這件事應該是跟那被貶人間的月神青沒有關系,于是打算先離開這個地方,再回到煙江邊看看能不能探到水域中是否有仙靈存在。
結果兩人剛走出石洞,忽然見到洞口的灌木叢中有一隻泛着熒綠色的螢火蟲。按理說螢火蟲隻在夜間發出熒光,此時天已大亮,雖然亂墳崗中常年陰霾密布,但也不至于和夜晚一樣,螢火蟲怎麼會突然發光了呢?
沈臨指着這熒光說道:“神主你看這是不是方才在石穴裡幫了我們的那隻螢火蟲?”
擎涳沒說話,隻走到灌木前伸出手,那螢火蟲竟然飛到了擎涳的指尖,抖動翅膀瑩瑩地發出綠光,像是在和他打招呼。
擎涳盯着這隻螢火蟲的眼睛,突然覺得似乎有些熟悉,正琢磨着,就見那隻螢火蟲飛到半空,朝着亂墳崗外飛去,還飛飛停停,似乎在引着兩人跟上它似的。
兩人跟随螢火蟲一路來到了江邊,一轉眼,這小蟲子飛進蘆葦蕩就不見了。沈臨不解地問:“這螢火蟲為何要引咱們來江邊?難道這江裡還有别的貓膩兒不成?”
擎涳沿着螢火蟲消失的方向,一步步邁進江畔邊的蘆葦叢中,越接近水邊,蘆葦的長勢就越好,已經超過了頭頂,能将人完全隐沒其中。
擎涳用扇子撥開眼前的蘆葦草,慢慢向前走着,沈臨則緊跟在他身後,生怕一個不注意,神主大人就會消失在蘆葦中找不見了。
兩人不知走了多遠,眼前的蘆葦越來越茂密,幾乎望不到邊際。沈臨忽然伸手拽住了擎涳的胳膊,叫他停下了腳步,他皺着眉頭問擎涳:“神主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擎涳道:“哪裡奇怪?”
沈臨說:“即便這江岸邊的蘆葦蕩再深再廣,我們走了這麼久,也早就該到水邊了,可現在我們腳下連個水窪都沒有,依舊是泥土路,怎麼會這樣呢?”
聽了沈臨的話,擎涳也忽然意識到,他們跟着螢火蟲鑽進這蘆葦蕩已經許久了,卻一直都沒走到水邊,就像這江水突然幹涸了似的。
忽然起了一陣風,眼前的蘆葦随風傾斜,隐約露出蘆葦後的景象,似乎有星星點點的光隐藏在葦草深處。
記得他們剛從亂墳崗的石洞出來時,還沒到正午,正是陽光明媚的好時候,但此時擡起頭,卻發現頭頂上空的天竟然黑了,堪比黑夜,難道說,他們已經不知不覺走了這麼久嗎?
擎涳覺察出不對勁,他旋轉手中的金羽扇,瞬間将眼前這些快要兩人高的蘆葦草全部割斷,一條筆直的小路赫然出現在二人面前。
“這……是哪兒啊?”沈臨看着遠方隐于黑夜中的朦胧之地,有些奇怪,“我在卿州活了二十來年,還是第一次鑽進蘆葦蕩裡走不出來。”
按理說,照他倆這走法兒,應該早就掉水裡了,可現在卻還是在陸地上,眼前的路似乎越來越長,沒個盡頭,沈臨不禁被風吹得打了個冷顫:
“神主,你說我們該不會是在亂墳崗裡待久了,遇見鬼打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