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附在擎涳身上,邁着虛無缥缈的步伐進到翟慶堂的卧房中,直挺挺地站在他床邊,惡狠狠地盯着他的臉,開口喊着:“翟大人…翟大人……”
沈臨故意将聲線壓低,裝作有氣無力地說着:“翟大人…醒一醒…我來看你了……”
翟慶堂上了年歲,本就睡眠不好,聽見耳邊傳來這幽婉的聲音,他也就慢慢醒了過來,誰知一睜開眼,竟看到床邊站着一個披頭散發身穿黑衣的人影,還在一聲聲喚他的名字,翟慶堂差點兒被吓暈過去。
“啊!!……鬼…鬼啊!!……”
翟慶堂這一吵嚷,把身邊的夫人也給吵醒了,翟夫人迷迷糊糊瞄見床邊的黑影,隻喊了半句“救命”就被吓昏過去。
翟慶堂一個勁兒地往床角裡縮,手邊能拿到的東西全都扔向沈臨,吓得他幾乎語無倫次:“你誰…你…走開!…救…救命!……别來找我…不是我……”
沈臨面無表情地站着,幾乎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直直地看着翟慶堂,慢悠悠地開口道:“翟大人莫怕,我是不會傷害您的,我隻是來要回我的東西。”
這會兒借着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翟慶堂才隐約看清這人被頭發遮擋的臉,他疑惑道:“你是……沈臨?”
“是我。”
“你不是…已經死很久了麼……”
“的确是死很久了,但近日我的墳被人挖開,有人偷走了我的東西,所以我才來請翟大人為我伸冤啊。”
聽了這話,翟慶堂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他出了一身的冷汗,戰戰兢兢地問道:“是…是…是誰挖…挖開的?”
沈臨慢慢地将脖子歪向一邊,冷着臉道:“……郭繼平。”
翟慶堂緊張得手微微發抖,他抓緊手中的枕頭,不敢直視沈臨的臉,隻低垂着眼睛說道:“那你找…找他去啊,你找我做什麼……”
沈臨冷冷一笑:“我來找你的原因,翟大人必定心知肚明。”
“我…我不知…不知道…不管我的事,都是那郭繼平幹的…都是他……”翟慶堂一個勁兒的搖頭,急于撇清自己。
沈臨瞄見他旁邊暈倒的翟夫人,手腕上戴着一隻墨翠鑲金的半镯半鍊式的玉镯,記得之前在探查羽伊國公主前生往事時,也見過這樣的首飾,記得她和親出嫁那日,手上戴着的就是這樣的一隻玉镯。
沈臨緩緩擡起手,指着翟夫人的手腕說道:“煩請翟大人解釋一下,翟夫人手上這隻镯子從何而來?這種鑲嵌工藝,是羽伊國獨有,卿州與羽伊國并未通商,難不成翟夫人是羽伊國後裔?”
說到這兒,沈臨忽然歪着頭笑了,他臉色慘白,更襯得嘴唇紅豔,像是滲了血一般。他冷笑道:“如若不然,那便是,這隻镯子本就是亂墳崗石洞中,那羽伊國公主手上的?”
見翟慶堂盡管吓得渾身發抖,但卻緊閉着嘴不說話,沈臨又笑了笑繼續道:“我在黃泉之下,與那羽伊國公主打過幾次照面,她最近也在尋這隻手镯的下落,不然待我回去告訴她,讓她改日也來親自拜訪翟大人可好?”
翟慶堂聽了這話,忙連滾帶爬地從床上下來,跪在沈臨面前求饒道:“我知錯了,我不該與那郭繼平勾結,不該擅動往生者的東西,不該縱容郭繼平盜挖墓葬,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願将這些物品悉數奉還,還望那些冤魂鬼怪們千萬不要再來找我了,求求你了……”
這翟慶堂倒是挺痛快就承認了罪行,沈臨幽幽地開口道:“既然如此,那煙江中的水怪,是否也與郭繼平有關?”
翟慶堂點頭如搗蒜:“對,是他,是他為了不讓其他船隻在夜間行船,好給他的趕屍船隊和盜賊船隊讓出水路,所以才故意炸毀了幾艘船,放出消息說煙江裡有水怪,專門會在夜間出沒,這樣一來,大家都不敢夜間行船了。”
“整件事你參與了多少?”沈臨問。
翟慶堂道:“我真的什麼也不清楚,我隻是…隻是貪了些錢财,收了些郭繼平的賄賂,剩下的我一概不知,他幹的那些事,譬如什麼挖墳掘墓啊,趕屍啊,我都沒有參與!”
沈臨以前就知道翟慶堂膽小怕事,他說的話應該是真的,他隻是貪圖小利,才會對郭繼平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看今日他因沈臨的“鬼魂”吓成這個樣子,猜也能猜到,他是絕對不敢參與和“鬼”相關的那些事的。
不費吹灰之力就讓這翟慶堂全都交代個幹淨,沈臨還沒開始發力就結束了,覺得有些沒意思。剛想再逗弄逗弄他,這時,屋外突然電閃雷鳴,竟下起雨來。
閃電的光投射到沈臨的臉上,映襯出那蒼白的容顔,整個人仿佛隻剩一張大白臉,特别的瘆人。
翟慶堂隻看了一眼,嘴裡發出“嗷”的一聲慘叫,就吓暈了過去。
“诶,你……”
沈臨看着面前暈倒的兩個人,十分無語地撓撓頭說:“我長得就這麼吓人?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