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什麼?”
“隻是……師父對我的期望太高,我怕會令他失望的。”
沈臨第一次在小團子的臉上看到了憂傷的表情,他忙開口道:“你不會令他失望的,你以後會是一個很好的神明,比你師父還要好。”
小擎涳不解地問:“你怎麼知道?”
沈臨:“我就是知道,不信咱們打賭。”
“賭什麼?”
“就賭……”沈臨想了半天,說道,“就賭一個願望,誰輸了,就幫對方實現一個心願怎麼樣?”
小團子來了興趣,點點頭:“當然可以,不過…以什麼為契呢?”
他說着,便低頭四下尋找,隻見他從地上拔了幾根草枝,小手靈巧地擺弄了一會兒,兩個手環就編織完成了。他給自己戴了一個,剩下的那個他放在地上,開口道:“你雖然是個鬼魂,我看不見,但你應該是可以拿起這手環的吧?就以此為契,若日後我當不成個好神明,便是你輸了,你要實現我的一個願望。”
沈臨知道自己隻是虛境中的景象,是不可能拿到那草環的,正想着該怎麼跟小團子解釋,誰知,他試探着觸碰那草環,竟然真的可以拿起來。
小擎涳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草環,略顯驚訝地說道:“原來你在這兒啊,我總算知道你的位置了,草環你收了,就不能反悔了啊!”
沈臨笑了笑,将草環戴在手腕上,認真地說道:“絕不反悔。”
這時,小擎涳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無聊地用竹杖撥弄地上的小石頭。沈臨便也坐到他對面,笑着問他:“你的‘筠’字,是筠竹的筠?”
小擎涳反問:“你一直在偷聽我和師父說話?”
沈臨道:“我不是有意的,恰好聽到,我也沒辦法。”
小擎涳不說話,隻撥弄着竹杖玩兒。沈臨卻忽然記起,曾經在夜遊魂的夢境中,自己娶親的姑娘喬筠,似乎也是這個“筠”字,還有後來陳妙玲說沈洪志為他保媒拉纖,定下的娃娃親也是這個喬筠,為何都有一個“筠”字為名?這難道是巧合嗎?
他琢磨了半天也想不通,但許久沒說話,小擎涳以為他離開了,便試探着對着空氣問道:“鬼魂,你走了嗎?”
沈臨回過神:“怎麼了?”
小擎涳轉頭對着聲音的方向,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你說,我真的可以做一個好神明嗎?就像我師父一樣,守護蒼生,明德大義,受萬人敬仰。”
看着小團子這自我懷疑的樣子,沈臨很想伸手抱抱他,但無奈景象之中他隻能觸碰到環境中的物體,卻觸碰不到人。于是隻好揚起手腕,晃了晃腕子上的草環,笑着說:“剛打過賭就忘了?有我給你兜底,你怕什麼,就算做不成好神明,至少你能赢了我啊,到時候我幫你實現願望。”
小團子想了想,這買賣好像的确不虧,小孩子好哄極了,一下子又開心起來,笑着點點頭:“鬼魂你叫什麼名字啊?”
沈臨說:“我沒有名字,你幫我取一個可好?”
小擎涳手裡撥弄着草叢裡的小石子,想了想說:“要不就叫你石頭吧!”
沈臨哭笑不得:“你這名字起的……還真是很随意啊。”
小擎涳扁扁嘴:“我覺得很好啊,石頭,朗朗上口。”
沈臨寵溺地笑了笑:“好吧,的确朗朗上口。”
“石頭,你好。”
“你好,阿筠。”
從虛境中睜開眼,沈臨看着床上那熟睡的人,臉上堆滿了寵愛的笑意,他輕聲自語道:“看來連上天都知道,我命定的結發伴侶,定要名中帶‘筠’字。既然我注定與這‘筠’字有緣,那我今後便喚你‘阿筠’可好?”
不知為何,躺在床上的人似乎眼睫微顫,沈臨伸手輕撫他的眉眼,笑着說道:“阿筠,我該怎麼告訴你,那場賭約,是你輸了呢?”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再過一會兒到了正午,葉沐笙就該來用極寒冰石為擎涳療傷了。沈臨放開擎涳的手,想起身去倒杯水來喝,誰知,卻突然發現自己和擎涳的手腕上都多了個東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隻草環,雖然草枝早已幹枯泛黃,但卻一眼認出,這就是方才虛境中小團子親手編的那個。
沈臨大驚,一時愣在原地,他看着手上那似乎已有些年頭的枯草環,百思不得其解。
難不成,自己通過虛境回到過去所做的事,竟真的改變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