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不見的,是他那塊從出生起就帶在身上的玉佩,雖然上次差一點兒就押在茶館沒能贖回來,但他還是相當重視這枚玉佩的。
因為這是他與親生父母之間唯一的紐帶,即使他嘴上常說并不在意父母是誰,但偶爾想起,便會下意識摸摸這枚玉佩,心裡也就有了底,至少他沒有白活一世,還有一個物件能證明,他不是個野種。
但是現在,他腰帶上除了一個荷包之外,空空如也,那枚跟随了他二十餘年的玉佩不見了。
擎涳問道:“你今日戴在身上了嗎?”
沈臨:“我每日都帶着,沒有摘過。該不會…是奉火儀式發生騷亂的時候,被火燒斷了挂繩所以掉在冥界了吧?”
這還真說不好,之前祭壇的火焰失控,場面極度混亂,沒人能注意到身上的玉佩是不是掉了。想到這兒,沈臨不假思索地就要往外跑:“我回去冥界看看,說不定還在祭壇那邊。”
擎涳卻一把拉住他:“我替你去,畢竟還沒弄清這次是不是有人故意要加害于你,所以你暫時不要前往冥界為好。”
“我可以……”
“不行!”
擎涳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拒絕,沈臨隻好依着他:“那好,你千萬要小心。”
待擎涳離開後,沈臨就總感覺心神不甯,坐立難安。他料想擎涳去往冥界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事發生,畢竟又不是怨靈坳,冥界隸屬三界,總還是安全一些的。
但他卻一直心慌不安,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擎涳回來才漸漸消散,見他兩手空空,便知玉佩并沒找到。
“我問過妙顔荞,她說沒注意到什麼玉佩,說不定是那晚趁亂被誰踢入祭壇了,但祭壇中我也施法查看過,沒有蹤迹。”擎涳說,“你再想一想,是不是本就沒有帶去冥界?”
沈臨思忖了片刻道:“沒有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沈洪志一直說那玉佩成色不好,其實早就應該丢的。”
“可那不是你出生…..”
“是又如何呢?”沈臨苦笑道,“或許這是上天對我的一種勸慰,以前雖然總說不在意,可有這玉佩在,我就總覺得自己是有父母的人,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野孩子,但仔細想想,這何嘗不是自己騙自己呢!與其活在虛假的幻想中,不如早一點接受現實,我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我隻有一個名義上的父親,是個酒鬼獵戶,叫沈洪志,僅此而已。”
每每提及自己的身世,盡管沈臨臉上帶着笑,但擎涳還是能看到他内心的失落與傷懷。想要抱抱他,給他安慰,從前不敢,如今便無可顧及,于是擎涳伸出雙臂,将沈臨緊緊抱住,在他耳邊輕語道:“在我身邊,不許傷心。”
沈臨将臉埋進擎涳的頸窩,深呼吸,那淡淡的素馨花香像是專屬于他的情緒穩定藥劑,郁結的心情瞬間被治愈。他回抱住懷裡的人,淡笑道:“遵命,神主大人。”
……
“主上,您看這是不是您要尋的東西?”
漆黑昏暗的石壁上投射出一道高大的黑影,一隻黑貓将銜着的東西交到黑影手上,黑影捧起手掌,對着銅爐中的火光細細看了許久,突然大笑道:
“沒想到,曆盡千辛萬苦,竟然就在眼前,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黑貓揚起尾巴,眯着眼睛道:“這樣一來,主上豈不是馬上要夙願得償?”
黑影道:“指日可待。”
“屬下恭喜主上,賀喜主上,終将完成大業。”
黑影笑着将手揚起,召喚出一道法陣,法陣掀起的風吹散了石壁上的燭火,忽明忽暗的火光投射到石壁上,将一人一貓的影子映照得有些猖狂恐怖。
黑影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法陣中央,本應吸納進法陣,但沒想到的是,忽然騰起一股紅色的煙霧,法陣也随即被攻破,漸漸消失。
黑影很是詫異:“怎會如此……”
黑貓圍着那東西繞了兩圈,不解地問:“主上,難道這東西不對?”
黑影道:“不可能,難道說,還差了些什麼……”
紅色煙霧消散,卻未察覺到半分神力感應,黑影眯着眼睛将那東西重新捧在手上,思忖了片刻說道:“看來,得我親自出馬才行。”
“主上預備如何?”
“不急,至少現在,他們要忙上一陣子了。”
……
玉佩丢失之後,原本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沈臨,最近越來越覺得自己精神大不如從前,不管白天還是黑夜,他總時不時就犯困,成天哈欠連天的。
擎涳用神力為他探過心脈,倒是無異,所以也不知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這一日,擎涳剛在駁元驿處理完兩個私逃逆界的亡魂,一回頭,見沈臨趴在前殿的桌子上等他等睡着了。
擎涳緩步走到他身邊,俯下身看着沈臨的睡顔,俊朗的眉眼,挺闊的鼻梁,處處都彰顯着他的魅力。神主大人不禁看入迷了,就連沈臨突然睜開眼睛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被盯着的人笑着開口道:“再看就要收錢了。”
擎涳這才回了神兒,趕忙站起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我以為你睡昏過去了。”
沈臨坐直身子打了個哈欠,還抻着胳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趁收回手臂的同時,他趁機摟住了擎涳的腰,将他猛地攬到懷中抱到自己腿上,笑嘻嘻地說:“是嗎?所以神主大人是不是又要渡神息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