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上衣、黑色褲子和黑色外套,他們穿得像複制粘貼。
不過司霧的背包比她更大一些。
花夢很好奇,“不是一天來回嗎?你帶了些什麼?”
司霧:“沒什麼。”他伸手掂了一下花夢的書包底,“背不動可以給我。”
“沒那麼菜,這連山腳下都還沒到呢。”
“嗯,到了山腳下可以給我。”
“才不要,女子當自強。”花夢舉起胳膊比了個秀肌肉的姿勢。
司霧被逗笑了一下,“車來了,走吧。”
兩人選了最後一排的座位,司霧禮貌地把靠窗座位讓給她。
放好東西,車緩緩啟動,一種久違的出門遊玩的輕松湧上心頭,花夢開心地把車窗拉到最大,感受清風撲面的涼爽。
“對了司霧,你暈車嗎?”
“應該還好。”
“這是什麼回答呀。”
司霧抿一下唇,“我以前沒有坐過很遠的車,一般都不會超過兩小時。”
那是第一次出來玩嗎。
花夢:“那你比我強多了,我坐車一小時以上就頭暈眼花,兩小時必定上吐下瀉。不過沒關系,本小姐早有準備。”她從包裡拿出一盒藥片,“暈車藥一定是本世紀最偉大的發明。”她倒出一粒藥丸,又拿出礦泉水,司霧自然地接過擰開再遞給她。
“謝謝。”
“這藥吃了沒事嗎?”
花夢鼓着腮幫子說,“還好,就是會有點嗜睡,一會可以靠你肩上睡嗎?”她眼見着司霧愣了一下,“逗你的啦,我抱着書包睡就行,再說你這麼瘦,靠着一定很硌。”
司霧沒說什麼,花夢掏出耳機将一隻遞給他。
“你平時愛聽什麼歌呀?”
“平時不太聽歌。”
“但經常看你戴着耳機啊,和我一樣還在用有線耳機的人不多。”
司霧微微低頭,戴上另一隻耳機,“偶爾會聽聽英語。”
花夢贊賞地看過去,“哇哦,對了,還沒問過你,還在上學吧?在哪個學校?大幾?”
“明年就畢業了,就在你酒店附近那個大專。”
花夢點一下頭。
司霧接着說,“你在星大對吧。”
“嗯,司霧,你畢業有什麼打算嗎?”
“還沒想好,你呢?”
花夢撓撓頭,“我考研了,等出分呢,聽天由命吧。”
“真厲害。”司霧溫柔而真誠地微微一笑。
花夢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司霧,其實你比我見過大大多數人都要厲害,你工作那麼拼,學習還認真,可以一個下午都不看手機一眼,光這一點,就勝過好多人了,你有沒有想過……”
“想過。”司霧難得地打斷她,“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想過,但是……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不能隻顧自己。”
那是第一次,花夢在他臉上看到難以抑制地失落和沉郁,“人生很長,不在一年兩年。”
“是嗎?”司霧輕聲問,又發覺自己太悲觀,不該影響她,便轉開話題,“這首歌叫什麼,很好聽。”
“叫《借我》。”
歌詞字字入心。
“借我執念
借我重獲新生的曠野
借我直弦無悔的生生滅滅
借我知命而無邪”
溫柔的堅定的歌聲随着晃蕩的車廂而悠悠飄揚。
“睡吧,可以靠着我。”
“好。”
花夢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一扇油漆斑駁的藍色大門,她常常握着欄杆望着無車無人的長路。
那時候她有很多朋友,朋友給她起過很多名字,每天都不一樣。
吃完午餐後的蘋果,太陽最烈的時候,總被帶進那間擺滿藍色小床的大教室。
她睡不着,碎花小被蒙着腦袋,直到把自己熱暈過去。
起床的鈴聲很響,但那天一直沒有響。
她睜開眼看見個陌生的漂亮女人,她靠在她腿上。
那麼親昵的姿勢,卻看見她那麼厭惡的眼神。
“我不去!”
花夢陡然睜開眼,額頭的汗流進眼睛裡,煎熬得想流淚。
“醒了。”司霧從包裡抽出一張紙巾給她,但是花夢呆呆的,雙眼渙散,神情驚慌,“做夢了?”
花夢看清司霧清俊的臉,和遞來的紙巾,她忽然握住他的手,“司霧。”
“嗯。”
“你是真的吧。”
他笑一下,“是。”
花夢松口氣,松開手,抽出那張紙擦汗,司霧把擰開的礦泉水遞給她。
她仰頭喝了小半瓶,“還沒到嗎?”
“快了。”司霧遠遠看見山腳下的入口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