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劑面試定在上午八點。
花夢睡了三個小時,身體疲憊,腦子異常清醒。
她擡手綁了個高高的馬尾辮,一絲不苟把頭發梳上去,熱切的眼和青灰的臉都一覽無餘。
看着鏡子裡越看越陌生的人,她長了張口,說了句無聲的“加油”。
加油,花夢,加油。
來調劑的學生五湖四海,人數比複試時還多,備考教室裡坐滿了人。
每個候考的人都忍不住打量考完回來的人是什麼神情,有人胸有成竹,有人一言不發,也有人一邊收拾書一邊擡起袖子擦眼睛。
花夢抽到最後一個上場。
站在考場門外,她想,有什麼可緊張的呢?都是見過的老師們了,第一句話該說什麼?是的沒錯又是我噢,老師們好。
這個玩笑很有效,她帶着微笑拉開門,鞠躬,“老師們好。”
擡起頭,正中的考官席位坐着位灰發黑衣的嚴肅教授,他坐得端正,不言自威,認真翻看着手裡的考生資料。
是的,是楊瀾震。
花夢的博士論文寫于千裡冰封之外,她沒辦法像其他人一樣如期在溫暖的大禮堂裡身穿紅袍,在高台上接過二十年寒窗苦讀的最高榮譽。
她的學位證書和畢業證書都是楊震瀾帶回來的。
她的導師是個不苟言笑的嚴肅學者。
但餘天恩告訴她,畢業典禮結束那晚,楊教授連抽了三根煙,不掩遺憾地和周圍人說,“我今天給那麼多學生撥穗,卻唯獨沒為我最好的學生撥穗。”
考場上,花夢和楊瀾震四目相對。
他問得很細,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地抛,把她的研究計劃書都翻透了。
花夢平靜作答,語速提快,努力把自己所學所思都用上,确實不了解的問題也不掩飾,坦誠直言。
他們一來一回,二十分鐘轉眼間劃過,其他老師根本沒有提問的空隙,所有人心裡都有個默契。
楊老這是要收碩士生了。
最後半分鐘,楊瀾震合上那份研究計劃書,雙手十指交叉定在封面上,銳利的目光看着她。
“能吃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