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楚原是不信的,可公孫先生卻是不管不顧将東西送來給他們,有時甚至還會送上關于懷王案的消息。
這才讓晏楚慢慢相信了他的人,隻是他們與這個公孫先生從來沒有見過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身份,跟他聯絡僅僅是憑着一塊玉珏,每隔三日便去城南大榕樹下的磚塊下查看信件。
四年來一直相安無事,隻是這近日裡,卻是怎麼都聯系不上了這個人,好似憑空消失了一樣。
牛正青問着道:“可要派人去找找,會不會是公孫先生遇見了什麼麻煩?”
思索一陣後,晏楚才道:“不必,公孫先生既然不與咱們聯系,或許是遇見了什麼麻煩,讓咱們得人繼續三日查探一次,沒有也不必憂心。”
“是。”
“誰!”
窗外的樹梢輕輕一動,晏楚猛地呵斥道。
牛正青還沒有反應過來,晏楚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眼前,兩道黑影霎時交織在一起,在昏暗的月光下糾纏。
黑衣人身手敏捷,動作迅速,臉上戴着一副銀色的面具,面具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冷的光澤,遮住了他的臉,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眼。
兩人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刀光劍影之間,火花四濺。
牛正青看着在打鬥的二人,咽了咽口水,自己已經許久沒有見過晏楚動手了,差點就忘了,他可是曾經名動長安的公子楚,一般人在他手中過不了兩招。
可這眼前的黑衣人的身手,明顯在他之上,什麼時候長安城中有這麼厲害的人物了?
晏楚與黑衣人難分上下,諜影交錯,招式迅猛淩厲,忽地,黑衣人猛地用力,一掌擊在晏楚的胸口,晏楚隻覺得胸口一陣劇痛,身形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險些摔倒。
待他穩住身形,再擡眼看時,黑衣人已經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寂靜的夜色恢複了平靜,好似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牛正青忙上前出去,扶住晏楚道:“少主,你沒事吧,我追上去。”
晏楚卻是搖頭道:“你追不上他。”
連着自己都是那個人的對手,其他人就更不用想了。
牛正青道:“這人什麼來頭,城中竟然有這樣的高手,躲在暗處竟是無處知曉,也不知将方才的話聽去了幾分,要是知道公孫先生的事情,怕是——”
晏楚沒有說話,那人臉上戴着面具,也叫他看不出身份來。
“事已至此,擔心也是無用,你叫人加強些守衛,一切等我回來後再做定奪。”
說着,回首看着方才與黑衣人交手的地方,隻覺得對方太過于熟悉。
夜色寂寥,沈家院子裡早已滅了燈火,隻有一處院裡留着一盞孤燈,投射出微弱的光芒。
這片微光照亮了一間房,映襯出一張古樸的桌子和幾本書籍。
突然,方才的黑衣人一閃而過,靈巧地穿過窗戶,躍進了房間的深處。
正在桌前專注地看着賬本的女子聽着動靜聲兒,卻是頭也不擡地道出一句:“被發現了?”
“是。”白雲生言簡意赅。
沈應合上賬本,像是在她的意料當中:“聽見什麼?”
“明日一早,化明州。”
“告訴明理一聲,可以出發了。”
“是。”
白雲生轉身就要走,沈應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他,可有認出你的身份?”
“沒有。”
沈應呲笑一聲:“也是,就算有,也會覺得是見鬼了吧。”
白雲生沒有說話,依然背對着沈應。
“這次化明州,你不用跟着了,趙王這邊,你多盯着些。”沈應吩咐着。
白雲生這才回過了身,面具看不出他的表情,卻能見着他高聳的眉間:“你答應過我,我隻用管着他就好。”
沈應看着他道:“讓你留在長安也是為了他好,化明州情況不明,你盯着趙王,也算是為了他的安危着想,若是趙王有異動,你第一時間去皇宮裡找尹玄清。”
說着,沈應将寫好的書信交到他的手中,白雲山擡起眼看着她道:“你就真不怕他愛上尹玄清?”
沈應眉睫一顫:“當年欠他的,我早就還清了。”
白雲生将信件收好,戳破她的心思:“即是如此,你又為何還要幫他?”
“幫他?”沈應低垂着頭,淺聲而道,“是除了他,懷王一案再無人可用。”
白雲生過了許久之後才道:“但願你這一次,不是口是心非吧。”
口是心非?
沈應呼吸一滞,半晌後才道:“等這件事情了了,我會放你走。”
“嗯,”白雲生輕聲應了一聲,“就算你不說,我也會走。”
說着,白雲生目光一動,好似怕沈應誤會一樣,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沈應倒是覺得無所謂:“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小心讓我覺得,你是舍不得我,到時候不肯放你走了。”
她的話語剛落,黑影一閃,轉瞬消失在眼前。
唇角的笑意逐漸消失,沈應想起當初自己是怎麼救下這個少年。
見雲,白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