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晏楚詫異。
“他是懷王舊屬,想要與你取得聯系不易,所以,我隻是個橋梁。”
晏楚說不出話來,或許在其他人眼裡,沈應是能跟自己扯上關系的人。
“他以孫思淼為由,引我前去。”
“他、還說了什麼?”
梁會津已死,隻有她有過接觸,此後所有的重心,都會停留在她的身上。
“若我不說呢?”沈應直直地盯着他的眼,語氣甚至有些淡淡的憂傷。
“為什麼?”晏楚皺着眉,心中隻覺得不好。
“他叫我告訴你,懷王一案已成定局,你不要再插手,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她說的話,晏楚一個字也不信。
沈應盯着晏楚的頭頂,硬生生地看着上方的紅色字體,成了八十七。
晏楚的臉色已然成了冰霜,眼神中充滿了質疑和不解,語氣中帶着一絲冷硬:“若是他真如此說,又何必要拿孫思淼的消息引誘你去。”
沈應微微别過臉,避開了晏楚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信不信由你,我也隻是将他的話帶到,如今新帝登基,他能夠護住你和尹玄清的安全,你又何必再要去冒險。”
晏楚上前一步,畢竟沈應,一字一頓道:“你很清楚我為什麼苟延殘喘地活到今日,憑什麼要我放下。”
晏府滿門皆無,他怎麼能放下,也放不下。
他不信這是梁會津說的話,若是梁會津想要放下,又何須自己苦苦尋找孫思淼的下落。
沈應深吸一口氣,對視上他的眼:“不放下又能如何,如今人證消失,罪證皆無,沒了這些東西,你如何要同懷王翻案?”
她的話音剛落,隻見着晏楚頭頂上的數字接連減少,一下子,便到了八十三。
晏楚冷笑一聲:“罪證皆無?你難道不是人證?梁會津死之前,隻有你在,沈應,你我相識多年,你覺得我會信你的鬼話?”
原來,這個數字,是這樣減少的。
沈應的眼中閃過一絲的猶豫,她的嘴唇微張,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隻是輕聲說道:“有些事情,不知道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
“最好?你覺得什麼對我是最好?我晏府上下二百零一口人,全部都死了,你說這事最好的?還是你沈家什麼都沒有失去,所以是最好的是不是?”
晏楚心裡已是氣急,等發現說錯話時,已經晚了。
沈應整個人慢慢變得清冷,連着眼神就開始變得冷漠:“你說什麼?”
沈應隻覺得呼吸都停滞了,什麼都沒有失去?
“我——”晏楚剛出聲,就被着沈應給立刻打斷。
“晏楚,你沒有良心,未央是白死了嗎?四年前該死的人是我。”
沈應眼眶微紅,好似下一秒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一般,連着嗓音也有些喑啞:“是,我沈家的人是都活得好好的,沒有一個人死,可死的那些人,也都是我的朋友和親人。”
“也罷,如今我與你身份有别,也算不得做盟友,此後,你查你的案,我走我的路,各不相幹。”
沈應說着,最後泛起一聲苦澀的笑:“你可知道,這些年我日日都在後悔,後悔當初,死的不是我。”
也隻有死了,才沒有痛苦。
晏楚聽着隻覺得心中疼痛不已,沈應轉身便大步離開,晏楚想要去抓她的手,卻在就要觸及到她的那刻,被她堪堪避過。
早知道,還不如不要相見,就這樣沒有瓜葛,也挺好。
沈應從着暗香閣出來,倒是沒有一個人敢攔她。
劉明理跟在沈應的身後,瞧着她失神的模樣,不由道:“姑娘,為何不如實地告訴晏二公子。”
沈應輕笑一聲,可這笑卻是比哭都要難看。
“告訴他又能怎麼樣,還不如什麼都不要說。”
“姑娘也不要怪我插手太多,姑娘做的事情,也都是為了他,你們二人如此,會有誤會。”劉明理也是擔心沈應。
沈應卻是什麼都不說。
劉明理也不能幫她,隻好道:“如今線索斷了,姑娘可要回長安?”
沈應搖頭:“去楚地。”
是不是與謝陵有關,還是自己前去一趟的好。
更何況,現在回長安,不是還要與晏楚遇上。
暗香閣内,晏楚也是一副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牛正青搖頭:“少主那番話,也着實傷了沈姑娘的心。”
晏楚的臉色陰沉的仿佛的能滴出水來,眉頭緊緊皺着。
沈應從骨子裡頭就倔強得很,他心裡頭清楚,沈應不是個那等子輕易被觸動心緒的女子,可一旦被傷了心,怕是傷口也極難愈合。
“該死。”晏楚不由低聲咒罵,這簡短的兩個字,從牙縫中擠了出來。
他與沈應,雖不能如同以前那般相處,但也不能像現在這樣有隔閡。
晏楚忽地出聲道:“去楚地。”
沈應不會輕易地說到楚地,除非是跟着楚地有着什麼幹系,或許,梁會津的消息跟着謝陵有關系。
消息不能就這樣斷了。
夕陽西下,天邊被染成一片絢麗的橙紅色,餘晖灑在城中的湖泊上,波光粼粼,宛如無數顆粒碎金在水面跳躍。
湖邊垂柳依依,柳枝随風輕拂,與着湖面低語。
“倒是讓我覺得惶恐,怎麼勞煩殿下親自作陪?”沈應走在湖面旁的小路上,身旁是周身圍繞着淡淡藥香的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