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嗎?”
柯景山一連串的八卦問題最後等來這句。
“作為醫護人員,我提醒你小心胃穿孔。”他一本正經地勸告發小,“按照你現在這種早八晚十的喝法,隻怕你等不到老婆找你複婚。”
“……多謝你吉言。”
黎岱眼神暗淡了幾分。
柯景山正色說:“我說真的,悠着點,你有老婆孩子要養呢。”
“也是。”黎岱點點頭,“要養我的前妻。”
柯景山被逗笑:“其實,你現在狀态還可以,所以試着放手也未嘗不是好事。”
“再堅持一段時間的治療。”
黎岱未置可否,倪着他:“你昨晚睡夏橙那?”
“怎麼,犯法嗎?”
“沒有,挺好。”
黎岱眼中似有深意,沒說明白,匆匆來又匆匆走了。
他去的是玥府壹号。
Yuko正從小賣部采購回來,手上拎着大包小包,見到熟悉的身影,隔着一條街便喊:“Derrick,過來幫我。”
黎岱寬肩窄腰,又是如此矜貴的裝扮,過馬路時引得路人頻頻看過去。
他快步跨過去,單手提起Yuko手上的兩個袋子,讓她走在路上前面。
“給你配個阿姨?下次你不用自己來采買。”他惦着手中重量說。
“可以嗎?”Yuko是中美混血,說話聲調揚起,五官亂飛,“Tylor的合同裡沒說還能提這種要求。”
“他隻讓我來做你的專屬醫生。”
黎岱一向大方,“可以,我現在安排。”
Yuko誇張地說了聲Fabulous,然後給了男人一個大大擁抱附加一個吻。
黎岱有些觸不及防 ,眼眸驟冷,“别動手動腳,你隻是我的醫生。”
Yuko無所謂地聳肩:“Derrick,别那麼緊繃,你需要放松。”
“就因為我知道你的情況,才希望你随時放松,早日走出來。”
男人面無表情地先走進電梯。
黎岱打開公寓門放下東西,自動坐上了窗前的躺椅上。
“确定不到裡面去坐?”
YuKo在主卧有超大的治療椅,比這張更舒服。
“就在這。”
Yuko沒再勸,進去換了白大褂,拿了張椅子坐在他旁邊。
“有什麼想說的?”
她改變了對黎岱的治療療程,這個人有強大的意志力,完全封閉了過去的創傷事件,她試過催眠和正念冥想,收效甚微。
現在她采取随意的放松訓練,試圖嘗試讓他自己說出想說的,可能有一天能從創傷中走出來。
Yuko望着輕閉上眼的男人,再次說:“如果沒有什麼想說的,你可以先睡一覺。”
不逼迫,不引導,隻做個引導者,讓他好好睡覺。
這是她對這個富豪病人的基本療法。
黎岱似乎沒聽到她說什麼,長而卷翹的睫毛鴉羽般牢牢蓋住眼睛,線條硬朗的臉上每塊肌肉都繃着,平放在兩側的手握成拳,手背青筋爆出。
他不是在休息,而是在掙紮。
Yuko知道他正遭遇壓力事件。
她打開舒緩的藍牙音樂,把自己的聲音放輕柔,像對着寶寶唱吹眠曲,“不要緊,讓自己先想開心的事,壓力會如同潮水……”
“她離開我了。”
男人的聲音裡有細微的顫抖,繃在身體兩側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抖動。
“誰離開了?”溫柔的女人聲音極力想安撫他。
“我見不到她了,她拆了我的監控,不讓我再看她,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要丢下我,我不知道怎麼辦……”
Yuko沒能聽到更多,黎岱翻來覆去地說着這句。
*
離婚後,喬可兒感覺時間每一天都是新的。
La rose蛋糕店的小點心每天按時送達,成了紫山苑的小确幸,三歲多的黎一舟每天翹首以盼。
每一天都有期盼是美好的事情。
今天收到的是杏仁可可蛋糕,甜美中帶着微微澀意,喬可兒覺得這個老闆實在太懂她的胃口了。
她吞下最後一口蛋糕,手機“叮”了一下。
劃開屏幕,喬可兒盯着上面的内容看了會。
也就是在這一刻,她決定帶黎一舟去鹿鳴島。
老周,王媽還有黃玲都在機場送别母子兩。
王媽把東西理了又理,還是不放心:“太太,要不然您至少帶我們中間的一個去,您不帶我,怎麼都要帶上黃玲的,舟舟還那麼小。”
“是呢,太太,您這一走,我都沒事幹了。”
喬可兒打斷他們:“沒事的,我和舟舟二人世界,你們不要太嫉妒。”
黎一舟也是人小鬼大,拍着胸脯保證自己肯定不會鬧。
一大一小輕裝簡行,踏上旅程。
一個半小時的飛機後,他們踏上了鹿城,趕到鹿城碼頭已經臨近黃昏。
紅霞滿天,白鹭成群地飛往無際的地平線處,好像也急于歸家。
他們的運氣沒那麼好,最後一班船正好開走。
喬可兒左手牽着小不點,右手推着箱子,遊船在水面卷起一路白浪,水波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