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一個寂靜的良夜。
遠處海平面,圓月清寂的光溫柔地擁抱着海浪。
可半夜時分,驟然起了飓風,浪潮猛漲。
狂奔的海浪一層推着一層,從海天相接之處直到如銀河般的沙灘,狂風巨浪的聲響呼嘯而來,蓋住了高樓之上那對男女難耐的聲響。
獨有空中冷寂的月光面不改色。
月輝之下,兩團身影交纏在一起。
女人被迫仰着脖子,烏黑的長發懸在陽台之外,纖細的身軀仿佛要被折斷。
然而并沒有危險,隻有冷月知道,她隻是被一隻強悍的手固定在那裡。
男人牢牢控着她,不容許她有任何閃失。
她緊緊咬着唇瓣,額前,鼻尖卻都爆出細小的汗珠,那些小小晶瑩之物挂在白皙之上如同珍珠往下墜。
似乎被架在火上烤。
燒得她失去理智。
喬可兒還想保持最後一絲理智,無處安放的手猛地抓撓男人早就赤着的後背,毫無章法地亂抓亂饒,隻想從這種燒心的感覺中掙脫出來。
她又摸到了男人後背肩胛骨處的凹凸不平,是那個仰着頭的路西法,她的手指蓦然停在那裡。
黎岱隻是沉沉地凝望着她,觀察着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身軀絲毫不為所動。
在她停止抓撓的瞬間,他也停下了那隻興風作浪的手。
喬可兒眼中蒙着水霧,喘着氣推他,下一瞬突然被攝人的感覺定住。
她失神地盯着他,耳邊是他嘶啞的輕語:“寶貝,我的服務應該還可以吧?”
黎岱衣冠楚楚,襯衣上沒有一絲褶皺,臉上的表情也沒有變過,冷冷清清地從上方凝視她,像天上的月光一般。
喬可兒被他放在躺椅上,這人轉身撈了旁邊的紙巾擦拭修長的手指。
“滾。”她冷冷地偏頭不看他。
黎岱啧啧兩聲:“怎麼,把我當垃圾袋了?”
“随你怎麼說。”
“行吧,垃圾袋也是必需品。”男人冷嘲兩聲,就着夜色看她抱着肩坐在那,“你和楚清淮約好了?看來是我壞了你們的好事。”
“我不來,今晚來這裡的就是他了吧。”
“啪”,一巴掌扇在黎岱臉上。
死一般的靜默。
喬可兒被他激得忍無可忍,眼中溢出淚,“黎岱,我們離婚了。”
“我可以告你強/暴的。”
“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麼突然簽字了,原來是因為你無所謂,你覺得我們離婚不離婚對你來說都一樣,你有錢有勢,想上哪個女人,别人就得脫好衣服等你,是不是?”
“就算我們離婚了,你也一樣可以大搖大擺地出入我的房間,不問我願不願意。”
“拜托你,以後我去哪裡,和你沒關系,你不要再跟着來了。”
“這是我和兒子的第一次旅行,我不想再這麼被人擺布。”
"還有,以後我想幹什麼,你都不要幹涉,和你沒關系。"
“你走,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喬可兒從滿地的碎玻璃上踩過,渾然不覺腳下的紮傷,拉開門,等着。
海岸邊怒吼的巨浪一浪高過一浪,潮濕的海風吹進高層套房,紗簾舞動像是暗色中的妖怪。
黎岱盯着她腳上觸目的血迹,大步走近暗沉的房間,抓住她的腳踝。
喬可兒疲憊地低聲:“不需要。”
黎岱根本不想放手,可是理智告訴他必須放手。
Yuko 和柯景山都讓他要學會放手,用更輕松的方式對待她。
他盯着她繃着的腳面,妥協:“會有醫生過來。”
“不要吓着孩子。”
黎岱留下最後這句,替她關上門。
*
喬可兒感覺腳下有些癢。
她迷瞪着眼,下一秒立刻清醒了。
黎一舟的大眼睛正湊在她的腳丫子上左看右看,看見她醒了就好奇地問:“媽咪,你的腳怎麼被包成粽子了?”
“哦,被玻璃紮到了。”
“疼嗎?我幫你吹吹。”
黎一舟湊近,喬可兒不動聲色地收回腳,和他解釋不疼了。
玻璃紮傷了腳,她走路費勁,隻能穿着拖鞋。
黎一舟告訴她自己吃完了早餐。
喬可兒警惕地問:“誰送來的?”
“爸爸啊,他說自己有事要先回去,讓我們玩夠了再回去。”
喬可兒心中微松。
黎一舟又拿了雙平底鞋進來,“爸爸說了,腳疼可以穿這個。”
喬可兒看着那雙鞋沒說話。
“媽咪,穿上試試啊!”
兒子笨拙地給她套鞋子,喬可兒不忍心,自己穿起來。
柔軟舒适,尺寸正好。
隻能穿這雙鞋了,她不想和自己的腳較勁。
今天是她和兒子真正的二人世界,喬可兒規劃了滿滿的行程。
鹿鳴島是個很大的離人島,也是個小型城市,每個區域都有獨特的風景。
喬可兒母子從住的西區開始玩。
這裡有優質的百裡銀灘,是全島最平的地區,玩了的地方聚集在海濱公園。
黎一舟心心念念的釣龍蝦活動在中午,喬可兒買好了釣龍蝦套票,先帶他去玩香蕉船。
喬可兒其實很怕水,香蕉船是長長一隻漂在水面上,幾個人坐在上面被摩托艇拉着跑,沒掌握好平衡很容易翻。
今天沒什麼人,就他們母子兩坐。
黎一舟被抱上去,向導把他綁住,他渾不在意,說最好能玩到水。
“小朋友,膽子不小啊,好好坐着。” 向導拍拍他。
喬可兒努力克服對水的恐懼,深呼吸幾口才爬上去。
拽拉牽引繩的向導騎在摩托艇上問她準備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