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了兩天假回來的李秘書神清氣爽地展示自己的新手機。
“老闆和我換的。”
“……”
還有這種好事呢。
老闆這支手機明顯是定制款。
“下次老闆要換手機，麻煩通知我，謝謝。”
而被下屬蛐蛐的黎岱冷臉聽着那邊的彙報。
“是的，太太接受了攝制組的邀請。”
“拍什麼？”
“實際是廣告，楚清淮自己的歌曲MV，露臉次數不多，兩天能拍完。”
“給我……”
黎岱的話戛然而止。
“您說什麼？需要我去中斷拍攝嗎？”
讓喬可兒和初戀一起出現在鏡頭前，他光想想就覺得呼吸困難。
他的本意真的是要徹底斷絕她的演藝之路，隻是想到喬可兒那晚赤腳踩過玻璃的樣子，瘋狂到歇斯底裡的念頭終于還是懸崖勒馬。
“黎總，我可以……”
黎岱從瘋狂的歧念中回神：“算了，你繼續盯着，讓她拍。”
他那晚答應過她，不再幹涉她的事。
挂斷電話，他若無其事地回到會議中。
“高經理，上次你提到新車廣告方案，要啟用明星代言？”
“是的。”
“我有個提議，我自己拍，怎麼樣？”
“？”高靈在明白過來老闆的意思後，嘴角高高翹起，“其實我的第二個方案是您來拍，上次您和夫人在新車發布會上的表現實在太好，要不是我知道您不喜歡出風頭，找人壓了流量，您和夫人早就是熱搜第一了。”
“你們壓了流量？”黎岱的神情變幻莫測。
高靈心中一個激靈，又做錯了？
“以後都不需要壓流量。”
“真的？”她喜出望外，“那就好辦了。”
她在心中磨拳擦将，他們的霸總老闆終于要出道了。
李秘書默默記下，同時準确地抓到了核心：“高經理盡快确認拍攝地點和方案，我給黎總和太太留出時間。”
黎岱果真轉臉看他一眼：“我會親自和她确認時間。”
“好的。”
*
“喬小姐，很感謝你臨場救急。”導演是個年輕小夥子，叫杭裡，見到喬可兒驚為天人。
“我沒經驗，可能會給你們添麻煩。”
“簡單，您往那一站就可以了。”
杭裡直呼她這張臉就是女主臉，比他們之前找的女演員更适合這個場景。
他和喬可兒講了大緻的拍攝場景和要求，讓讓她去化妝換衣服。
第一個場景是夕陽背景。
喬可兒在化妝的間隙看了看分鏡解釋，遲疑了半秒又恢複了淡漠的表情。
廣告要展示一對情侶從校園的青蔥戀愛到分手然後到多年後的重遇，夕陽下的私語拍的是這對情侶的校園場景。
喬可兒的長發被束成高馬尾，換上仙氣飄飄的白裙子，像是重回十八歲。
楚清淮是簡單的白T恤和運動褲，碎發耷拉在額前，清爽的少年期呼之欲出。
他目不轉睛地望着出來的喬可兒，好像看見了第一天在A大校園撞壞他手機的女孩，眼中的缱绻和溫柔能溺死人。
喬可兒冷臉幾秒，轉而擺出導演需要的笑臉，慢慢走到鏡頭需要的位置。
“很好，楚老師的情緒很到位，繼續保持，在CUT前不要松懈。”杭裡親力親為，檢查機位是否合适，從監視器中看見喬可兒有些不自然的笑臉，循循誘導，“女主可以想象一下初戀的感覺。”
喬可兒的笑臉變得更僵硬，杭裡感覺楚清淮的笑臉都不太自然了，于是繼續喊：“想象一下你吃糖的感覺，甜的。”
“我不喜歡太甜的。”
“……”杭裡叉腰看着楚清淮，“要不，楚老師和女主去散個步？您多引導一下？”
“好。”
楚清淮走近喬可兒，掩下眼中的黯然，“沒關系的，你放松一點。”
喬可兒沒看他，冷臉走開幾步。
楚清淮追上去，誰都沒說話，身後留下一串整齊的腳印，男人的大腳印小心翼翼地踩在女人的小腳印邊緣，不是完全的重疊，而是堪堪在小腳印的邊緣踏出一點印記，像是無聲的擁抱。
他落後她一個身位，專注地踩着她的腳印，沒提防前面的人突然回頭。
兩人猝不及防的近距離照面。
楚清淮征了兩秒就笑了：“怎麼不走了？”
喬可兒的眼睛盯在他們來時的腳印上，鼻子突然有些酸，背過身繼續往前走。
兩人默默走了一路，喬可兒在一個樹墩上坐下。
海面風平浪靜，楚清淮開口說：“你大二暑假的時候，我說要帶你來看海的。”
“可是你說要打工，沒時間，我覺得以後肯定還有時間的。”
“楚清淮。”喬可兒轉頭盯着他，“我再和你說一次，别提以前的事，再提，我和你翻臉。”
“喬可兒，我也和你再說一次，你别阻止我追回你。”楚清淮直勾勾地看着她，“你不想談戀愛，不想再結婚，都沒問題，我陪着你，以朋友的身份。”
“你不要自欺欺人，剛才你為什麼不敢看我？”
“你還是忘不了以前。”
“如果你要證明自己忘記我了，拍攝的時候好好表現，别浪費時間。”
楚清淮說完轉身走了。
*
喬可兒調整好情緒再度出現在鏡頭前。
這一次，她展露了甜美的微笑，真正像個處在熱戀期的少女般，赤足踩着溫柔的沙灘和浪花向心中的少年飛奔過去。
楚清淮是那個幸福的男孩。
他雙手接住她，把她按向自己懷中。
喬可兒卻感覺脊背僵硬，手心微微抵住他的胸膛，她隻能在臉上表演親昵，身體的每個動作都在抵抗他。
這一刻，她無比清楚，時間是個巨大的沙漏，十八歲的感情被灌入其中，到了二十八歲，沙漏裡已經空空如也。
這個鏡頭沒有再被中斷，一氣呵成。
鏡頭中，年輕男女在金色夕陽中相擁，海風溫柔吹拂女人的發尾，海浪輕聲搖擺。
年輕人唯美的愛情在美不勝收的海邊夕陽中閃光。
杭裡給楚清淮推了一個近景特寫，他眼中如墜星光，又帶着點遺憾的傷感。
“Cut！”
喬可兒如驚弓之鳥迅速撤開，楚清淮的手還保留着擁抱的姿勢。
“楚老師，很棒。”杭裡拍拍他的肩，也和喬可兒緻意，“喬小姐，你真的是第一次拍戲嗎？”
“是。”
“太棒了，你的情緒調節能力很好，進入情境很快。”
“是楚老師帶的好。”
喬可兒看了眼楚清淮，公事公辦的眼神。
“晚上還有個夜戲，你沒問題吧。”
“沒問題。”
喬可兒和他們揮手告别，去找黎一舟。
夏橙帶着孩子在花間餐廳吃飯，她去彙合。
“喬小姐，去樓上吃飯？”
宋之華正好從電梯下來，迎面看到她。
喬可兒頓住兩秒，笑笑：“宋總，好巧啊。”
“是很巧。”
宋之華在裡面給她按着電梯，手上是請的姿勢，“快進來吧。”
喬可兒進去在她旁邊站定，電梯門緩緩合上。
宋之華在如同鏡子般的電梯壁上打量着喬可兒，輕笑：“你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朋友。”
“那還真是巧了。”喬可兒偏頭盯着她，“你也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宋之華的笑凝固住。
“宋雨，不知道你是覺得我像喬典還是耿新月？”
喬可兒還笑着的眼裡突然蒙上了一層寒冰。
“叮”，電梯門打開。
宋之華愣神的瞬間，手臂被喬可兒抓住。
喬可兒将她拉出了電梯，“或者我該叫你一句宋阿姨。”
她在手機上劃拉兩下，看了眼右手邊空着的包房，偏頭說：“聊兩句？”
宋之華隻是征愣了幾秒就恢複了笑容，跟着喬可兒走進包房。
她讓服務生上了杯茶，關上門。
“可兒，不知道你想和我聊什麼？”她端着成熟又有風韻的笑容，以長輩的口吻，“你長得還真的很像新月，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像。”
“嗯，那你還真是念舊，出國那麼多年還記得老朋友。”
“畢竟是多年好朋友，我也是看着你長大的。”
“所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靠吃人血饅頭活着？”喬可兒攤牌，“蘇立明說你是我爸的情人，你們一起挪走了大筆的錢，我爸死了十幾年，你活得這麼好，那些錢呢？”
宋之華有瞬間的錯愕，盯着喬可兒，“我沒拿什麼錢，你爸的車禍……和我沒關系。”
“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說沒拿錢？”
“沒有，現在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得來的。”
宋之華站起身，眼神裡透着輕蔑：“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華宇都沒查，你現在想查什麼？我這點錢都是老公的遺産，和華宇那些破事可沒關系。”
“你想吃什麼，随便吃，酒店的房也免費住，老朋友的女兒來了，怎麼都要招待一下。”
喬可兒被她輕蔑的态度激怒，從後面一把抓住宋之華。
宋之華穿着高跟鞋，沒站穩，身體往地上倒，啪地一聲，手機從口袋掉出來，滑到外面的長廊。
“你幹什麼？”女人聲音愠怒。
喬可兒居高臨下，擋住門口，腳踩着她的褲腿，“宋雨，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說一次，我爸媽的死和你沒關系？”
“那些錢到底去哪裡了？我爸如果真的費盡心機轉走這麼多錢，不可能半點線索沒留下，反倒是你，在他們死後立刻消失。”
“你發毒誓，如果他們的死和你有關系，你不得好死。”
她扣住宋之華的衣領，死死盯住她。
晴空中突然閃過一道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