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立明是老狐狸，不會因為她的幾句話就露出馬腳。
他攔住要說話的黃文秀，笑笑說：“可兒，老喬出事呢，我們當時都很震驚，交警那邊的記錄很詳細，早就結案了，有問題嗎？”
“當時我十歲，有沒有問題，我怎麼知道呢？”
“應該是沒問題的。”
“哦，沒問題最好，交警最近在翻查舊案，說是我爸的車被動了手腳，可能他們也會上門問問你們。”喬可兒按了幾下手機，“到時，你們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吧。”
“你爸的車？”
“對啊，那輛落水的車。”喬可兒看着蘇立明慢慢微眯的眼睛，斂笑，“我還記得，是輛才開了三年的寶馬。”
蘇立明強扯了點笑：“記得，那輛車打撈上來後，我們也沒再見過，這種事故車不應該被銷毀了嗎？”
“巧的很，沒有。”
喬可兒起身，“叔叔，阿姨，遇到事情還是好好說話吧，我看這條視頻的熱度挺高的，應該很快就會有人認出來是黃阿姨。”
“可兒。”
蘇立明叫住她，“你上次為什麼去鹿鳴島？”
“不能去嗎？鹿鳴島不是旅遊聖地麼？”
喬可兒揚長而去。
*
蘇宅裡，溫度陡然降到冰點。
蘇立明聽到喬可兒的關門聲，回頭就是一個巴掌把黃文秀掀到地上。
“看你做的好事！”
“你敢打我！”黃文秀也暴跳如雷，聲音劈開，“你對得起我嗎？那個賤人……”
“啪”，又是一巴掌。
“你還有臉說？”
“我問你，喬可兒是不是和你透露過喬典的車禍要重查？”
黃萬秀滿臉的手掌印，憤恨的眼中呆愣了一會。
蘇立明已經猜到了，喬可兒肯定給黃文秀透過消息。
黃文秀蠢到去找了鄭海。
“是不是你去找了鄭海？”
黃文秀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嘴硬怼道：“我什麼都沒說，隻是買點東西去看他老婆。”
“愚不可及，你以為喬可兒為什麼讓你知道這案子要重查？”
黃文秀忽地癱倒在地。
“那怎麼辦？鄭海不會……”
“住嘴，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你也不要再去找他，他們真的發現了什麼，早就找上門來了。”
蘇立明胸膛起伏不定，過了許久後才看向身後的女人，兇狠道：“不準再去找宋雨。”
“不要壞我的大事。”
“宋津就是我兒子，你不想認，也得認。”
黃文秀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滿臉淚痕。
周阿姨走路都不敢大聲，但是想到手機上刷到的視頻，還是小聲提醒蘇立明：“蘇總，那個視頻有人在說是太太……”
蘇立明微眯着眼，隻說知道了。
他轉身盯着黃文秀：“你闖的禍，想想怎麼平了吧。”
“可别讓蘇翊的婚事受影響。”
“梁家最不喜歡亂七八糟的事。”
黃文秀這才猛然止住哭聲，倏然起身。
*
喬可兒重新回到車上，電話就适時響起。
她眸光微閃，接起來，竟然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現在回想起來，他們這五年做盡親密事，每次打電話都無話可說。
也不知是真的沒話說還是說不出來。
但是她又覺着在電話裡保持靜默也不難受。
就這麼靜等了幾秒，聽到男人問：“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她明白他在問什麼，點點頭說：“是。”
“是不是早了點？”
“不早。”喬可兒望着窗外逐漸遠去的蘇宅，“我去見蘇立明了。”
“不要打草驚蛇，他應該還在謀劃什麼，華宇的股市有異動。”
“我不管股市怎麼動，我要他們付出代價。”
黎岱猜到她想做什麼，“你想怎麼做？需要幫忙嗎？”
喬可兒愣了下，他居然會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按黎岱的個性，想做什麼直接就橫插一刀，根本不會問你需不需要。
喬可兒沉默兩秒說：“我想自己解決。”
“好，但是你要答應我，别做危險的事。”
“我……”
電話已經挂了。
喬可兒看着手機出神了一會，轉而打給公正。
“喬小姐，還需要做什麼？”
“鄭海，可以動手了。”
“好咧，文的還是武的？”公正笑問。
“半文半武吧。”
公正呵了聲：“選個吉時吧，明天怎麼樣？”
“不，沒有哪一天比當下最吉利。”
*
喬可兒讓老周把車開到吉祥道一條巷子裡。
“你确定停在這裡嗎？”老周遲疑。
這裡很狹窄，兩邊都是密密麻麻的握手樓，幾十米一個小巷子，紅白不一的牆上貼着各種狗皮膏藥。
老周一探頭就看到刺眼的“偉哥-持久……”以及招搖的成人用品店招牌，他們的車恰好停在霓虹燈前，甜心發廊四個發光字在門頭松散地挂着，那個心字已經有一點不亮，其他的部分亮度也不正常了。
他們這輛車成應該是這條街道上最昂貴的裝扮。
甜心發廊的小妹染一頭紅發，眯眼看着豪車，扭着腰走過來了。
老周連忙伸上車窗，轉頭看喬可兒：“太太，怎麼辦？”
“沒事，我們隻是過來看看熱鬧，等會就走了。”
喬可兒按下車窗，正好迎上紅發小妹。
小妹愣了幾秒，大概沒想到裡面坐了個美人，沒趣地撇撇嘴返回了。
“看什麼熱鬧？”老周很不解。
喬可兒盯着前面出口的大路，笑笑：“應該還有十分鐘。”
除此之外，她再沒解釋什麼，低頭刷起手機。
星舞台節目組給晉級的選手拉了個新群，說了幾句恭喜後，開始讓大家着手準備後面的比賽。
【一個星期後是第二次團體淘汰賽，也是最後一次團體賽。大家一定要盡快把歌報過來，我們審核後才能做編排，不要自作主張。】
【要體現你們的風格，也要和節目整體搭調。】
【不合适的歌曲，我們會和你們協商，最好是按照節目組的要求來做。】
【節目審定之後，不再做更改，大家按時排練，最後兩天，節目組會組織統排。】
喬可兒掃了幾眼，心裡記下了，接着又被拉到一個小群裡。
隻有五個人，她和馮子清，夏橙，還有兩個節目組的人。
喬可兒：【這是？】
星舞台：【很抱歉，兩位的歌曲沒審核通過，節目組推薦你們唱另外一首。】
馮子清：【為什麼沒通過？】
星舞台：【因為有人比你們先報。】
喬可兒：【哪一組？】
星舞台：【你們之後就知道了，沒關系的，導演組讓你們唱極樂之地。】
喬可兒@馮子清：【你怎麼看？】
馮子清：【隻要你沒問題，我就沒問題。】
喬可兒：【OK。】
她看着時間已經到了10：50，杏眼微狹，“老周，右轉吧，前面有個十字路口，我們去等紅燈。”
“……要不是紅燈怎麼辦？”
喬可兒在内視鏡裡看着他，沒說話。
老周忽然覺得這一眼和黎岱的一模一樣，他驚出一頭汗，踩下油門。
紅燈好像聽得懂喬可兒的話，他們右轉後恰好變成紅燈，他們在中間車道，左邊車道上是輛普通的國産車，黑色，駕駛座車窗開着，開車的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發際線稀疏，滿臉疲憊。
喬可兒偏頭盯着左邊的車，“跟着左邊那輛車。”
老周不再往後看，專心盯着車。
一路直行，連續開了兩個路口，黑色車突然有點不對勁，車輛開始蛇形走位，似乎不受控制。
“怎麼回事？”
“不管他，等它撞到旁邊護欄後，我們幫幫他。”
老周已經完全明白了女主人的意思，但手心還是免不了冒汗。
黑色車在持續走了幾百米S形後，果然徑直往右邊的護欄上撞過去，老周從敞開的車窗上看見司機正捂住胸口，眼睛都快閉上了。
顯然是司機身體出現不适，黑車的速度已經非常慢了，幾乎是貼着護欄在走。
老周當機立斷，一個加速把車橫停下來，“太太，你趕緊下車。”
喬可兒當然不可能再坐車上等着被撞，迅速拉開車門下來，而老周已經奔向黑車敞開的車門。
主幹道的車流量大，因為老周橫了輛車在路口，引得四周喇叭聲不斷，各種罵娘聲不絕于耳，喬可兒仿佛沒有聽見，隻盯着那輛即将撞上來的黑車。
老周年紀有點大了，跑到黑車旁邊，隻來得及叫兩聲司機醒醒，黑車已經溜走了。
喬可兒心中一跳，蹬着恨天高就沖了過去，攀上黑車的窗口，一手拉停了手刹。
車子正好刹停在他們車前。
喬可兒緩緩呼出一口氣。
還好，還好。
救護車和交警立刻趕了過來。
“太太，我跟着去錄口供就行了，您先回去。”
交警卻不同意：“不行。”
喬可兒當即說起事發經過，瞅了眼正要離開的救護車。
“司機不會有問題吧？”
交警是個年輕小夥，他看眼喬可兒，隻覺得面熟，先表揚了她見義勇為，随後說一起去醫院看看。
*
喬可兒在醫院等了那麼一會，鄭海還沒醒過來，她的手機先響了。
看到來電人，她走到外面去接。
最近黎岱打給她的電話莫名多了很多。
她皺眉：“有事嗎？”
那邊靜默了幾秒，接着就是聽起來不對勁的聲音：“喬可兒，你膽子也太大了。”
男人的聲音裡極力隐忍着什麼，反正心情肯定不怎麼樣。
喬可兒莫名：“我沒惹你吧？”
黎岱被氣笑：“為了拿到鄭海的口供，你用得着以身犯險？”
“萬一車子直接撞你呢？”
“這不是沒撞上嗎？沒把握，我不會出手。”喬可兒輕描淡寫。
她心裡有點虛，像是個沒複習就去考試的學生，最後一陣慌亂後臨場發揮還不錯，但是老師還是看出來她是運氣好。
黎岱沉默了許久後，冷哼：“他醒了嗎？你确定他會說出來？”
“我确定以及肯定。”
*
鄭海很快醒來了。
問話的交警讓喬可兒也一起進去，病房裡除了檢查的醫生護士，沒有其他人。
喬可人這時才知道交警姓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