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朝自己在房間的陽台上搗鼓了半天，才裝好洗衣機。

出了自己房間，看見白澤依舊坐在客廳裡，史朝才意識到已經過了飯點。他急急忙忙沖進廚房，結果卻一頭撞上了面有彈性的“牆”。

史朝下意識伸手捏了捏，是類似果凍一樣綿軟的觸感。

餘光瞥見身後突然站了個人，他擡起頭，正好和俯視他的白澤對視。

白澤看了他兩秒，問他，“摸什麼呢？”

史朝看了看白澤，又回頭看了看面前隐形的軟綿綿的牆，眼睛一點點地瞪大了，“...這是什麼？”

軟軟，捏捏。彈彈，再捏捏。

白澤的臉色變深幾分，他沒理沒史朝，轉身坐回沙發，二郎腿一翹，“我點了外賣。”

“好吧。”

既然不用做飯了，史朝便也跟着坐過去。

兩廂沉默，白澤略一遲疑，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很窮嗎？”

史朝眨眨眼睛。

若是别人被問這個問題可能會感到冒昧，但他是個心大的。

他誠實道，“有點。”

史朝其實沒那麼窮，不過多年來獨自生活的經驗還是讓他保持了良好的節儉品質，他對生活質量沒太高的要求，陽光通透的别墅房間住的了，陰冷潮濕的合租出租屋也住得了，除了對吃飯稍微有些執念外，其餘的，都是能省則省。

畢竟他孤身一人，不像别人有親人朋友，萬一遇到點什麼事情，還能幫一把。

要是史朝遇到了困難，就隻有銀行卡裡冰冷的數字能帶給他安全感了。

白澤偏過頭來看他，這個角度史朝正好能看見他清晰到有些鋒利的下颚線，“我記得一次性補助金應該是在你報道第一天就會發到你的卡裡吧？”

“嗯，”史朝點了點頭，“是有。”

他這個崗位算基層崗位，而且對于人來來說，危險程度比較高。雖說當時報考時史朝并不知道這份工作的補貼為何如此高，但他還是毅然決然地為了金錢沖入了考公大軍。

可能也是怕唯一一個人類撂挑子不幹，補貼打進卡裡的速度很快。

幾乎可以讓史朝在市裡租住個不錯的房子。

不過，他取了一部分還助學貸款，剩餘的部分存起來供日常開銷。

他手裡的現金的确不多。

琥色的瞳孔凝視着史朝，似某種眸光銳利的野獸。

史朝在這樣的目光下被盯得有些頭皮發麻，“錢有一部分存起來了...”

白澤若有所思，“因為沒錢，所以才買二手貨嗎？”

史朝想，原來是嫌棄二手貨了...

“但是，”史朝認真道，“這些東西都可以用啊？”

“是能用，”白澤終于側過身，輕笑一聲，“也是離退休不遠了。”

史朝不高興白澤這麼說他的新家具，明明還能用的...自己清理完以後也變得很新...

“啪”一聲一張黑色的卡被拍在茶幾上，吸引了史朝的目光，他低頭去看那張黑卡。

然後又擡起頭看了看白澤，幹什麼？

...炫耀？

白澤雲淡風輕地道，“拿着吧，有添置的家具、居家用品和飲食開銷可以用這張卡。”

史朝一瞬間幾乎被白澤身上閃耀的鈔能力的光芒給閃瞎了，“不不不不——不行——”

他瘋狂搖頭，生怕白澤下一秒開出什麼讓他難以拒絕的條件。

“呵呵。”白澤低低地笑一聲，史朝隐約覺得那是嘲諷的笑。

“放心，不是給你的。綁的我的主卡，我有消費通知的。”

“哦...”

史朝愣愣地點點頭。

...原來不是給他随便花的意思。

史朝搖了搖頭，試圖甩去自己腦子裡的想法。

想了想，自己平時确實要買菜做飯，還有住在一起，肯定還得采購一些公用的生活用品。

可能是白澤懶得自己買吧，畢竟他這麼大一個領導。

安排給自己買也很合理。

史朝順利說服了自己，他雙手攤開恭敬地接下了尊貴的卡。

擡頭時似乎看見白澤又隐約地笑了笑，很快又變回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讓史朝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門鈴适時響起，史朝從沙發上跳起來。

“我去拿，我去拿。”

他可少點外賣了，難得吃一次，甚至有些興奮。

史朝興沖沖地打開門，卻對上一雙紅彤彤的眼睛。

他不自覺地擡頭，看見一對長長的白耳朵。

史朝瞳孔放大，捏着門把手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有些緊張。

文學作品裡刻畫的兔妖很可愛，當然面前的送餐小哥也确實長得很精緻，但是當那雙非人的耳朵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史朝面前時。

他依舊第一感覺是荒謬。

有種突破次元壁的感覺。

外賣小哥絲毫沒覺得哪裡不對，這裡是妖怪社區，當然住的都是妖怪，所以哪怕他的耳朵露在外面，他也沒有刻意隐藏。

而史朝卻是第一次親眼看見妖怪的特征。

這一刻，他格外感激處裡能夠收斂好原型的同事們。

小哥遞出餐品的手還停在半空，秀麗的眉忍不住皺了皺，“...快接啊。”

“哦...好...”

史朝伸手，身後卻率先伸出隻手來接過餐品。

白澤的目光在外賣小哥的耳朵上一掃而過。

小哥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夾緊了腿。

對面是什麼妖...？

好恐怖...

“誰允許你不收好原型的？”

白澤面無表情時，看着很冷，他單手拎着外賣，“社區管理條例記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