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
帝庭回答地幹脆利落。
喬泰滿腔憤恨和做好持久戰辯論的準備一瞬間被打回,甚至有些愣怔。
他狐疑地看着帝庭,“你騙我?”
帝庭心裡翻了個白眼。
他很閑嗎?
帝庭揚了揚下巴指向上方角落的攝像頭,“都有錄像,我答應了你不會反悔。”
喬泰狐疑半晌,但他除了選擇相信帝庭别無他法。
而在隔壁的房間裡——
顧硯卿迎來了兩位“老朋友”,熟悉的“紅白臉”一左一右站在他面前,将他夾在中間。
顧硯卿的臉色一陣黑一陣白,再怎樣豎起耳朵,也聽不見隔壁的一點動靜。
他便知道之前自己聽見的,隻是别人想讓自己聽見的。
顧硯卿開口嗓音啞得吓人,“喬泰在哪?”
雷淵啧啧兩聲,“你們兩個大男人,搞的如此纏綿做什麼?”
“現在還死不了,”熊卓也不再同顧硯卿好言相勸,“但你要是什麼都不準備說,那就不确定了。”
顧硯卿沒看見那個一直跟着二人的清秀身影,想起他可以輕易下令電刑别人...不由一陣顫栗。
他懷疑那個心狠手辣的小哥是去了喬泰那裡。
喬泰這一世養尊處優,怎麼可能扛得住那種刑罰?
顧硯卿越想越痛苦。
他沉聲道,“我說,你們不用對他動刑。”
語氣裡帶上絲絲祈求。
熊卓和雷淵對視一眼。
啧,這次恐吓效果還挺好?
一小時後,史朝精神恍惚地跟在帝庭身後從關押喬泰的房間出來,同熊卓與雷淵二人碰面。
四人之間,唯有史朝的臉色最差。
帝庭淡定地和熊卓、雷淵交換信息,彼此信息補充,刻畫出了一副仿若近在眼前的悲劇。
那是1894年的春天,是顧硯卿短暫的人生裡最春風得意的一段時間。
他寒窗數十年,終于在秋闱中拔得頭籌,以舉人身份赴京趕考,而他是順天府當年的解元,幾乎是闆上釘釘的脫離白身,終于靠自己的努力殺出重圍,他的人生還有很長的路,哪怕在會試中遺憾落榜,他也不算辱沒了全家一輩子的托舉。
待他官職加身,他定當竭盡畢生所學做一個好官,最重要的是帶着久病不愈的父親看病,感謝數十年來勤懇如一日的母親,跪謝早早辍學卻一直支持他讀書的親哥哥和嫁入他們家後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刀子嘴豆腐心的嫂嫂...還有村長一家、鄰居親朋...
顧硯卿從來不敢忘,他擔負的是多少人的希望。
會試對他人來說是一場緊張、痛苦的審判,但對顧硯卿來說反倒更像是一切塵埃落定的謝幕禮。
落筆無悔,隻待結果。
放榜那日,顧硯卿與同一書院僅剩的兩位同窗翹首以盼。
在旁人的歡呼喝彩、同窗的激動雀躍之中,顧硯卿在那一刻徹底地活了,他人生的前二十年為父母、為夫子、為他人的幫助,他不得不前進,而這一刻在榜前一切的呼吸都仿佛是自由的。
他想,他可以開始真正地主宰自己的人生。
顧硯卿如願成為了貢士。
他的家鄉距京路途遙遠,派去送信的人馬不知是否成功地接到父母、哥嫂,帶着對家中的思念,顧硯卿站在面見聖上的保和殿之中。
他的成績在所有的貢士中并不突出,卻長了一張不俗的臉。
那一年,他被欽點為探花。
騎在高頭大馬之上,過往的一切苦悶仿佛也随着而去,那些在昏暗房間裡不見天日苦讀的日子、那些為家中生計擔憂的煩悶,都在街道兩旁少女們愛慕的歡呼聲中煙消雲散。
在正式劃分官職之前,還需要等待一段時間。
這一段日子,他深刻記住離鄉前夫子的教導。京城中人人保不準都是達官顯赫,若有人前來邀約,萬萬三四不可輕易答應。
顧硯卿能推則推,不敢輕易地拜山頭。
但是,其他的貢士都慢慢地有了官職,而他的卻遲遲沒有下落。
顧硯卿有些着急,去接家人的馬車也遲遲沒有入京,送出的信件仿佛如石牛入海。
此刻,他顧不得夫子的叮囑,決心找前些天給自己送過請柬的官員們問問情況。
出發前,他先去尋了兩個同鄉,卻隻見他們的住所已被身披甲胄的官兵圍住,顧硯卿頓感不妙,但甚至來不及逃跑,就被人毫無理由地抓緊了大牢。
他被關押了兩個月。
很多人進來審問過他,從一開始的不明所以,到從他們的審問中察覺,顧硯卿隻知道自己似乎被卷了一場重大的案件之中。
可自己一生清白,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他将這些話反複地說,自己的平生每一件小事幾乎都被扒開了細嚼。
可是審問之人隻是用冷漠的眼看他。
他們問,“你為何要去王家?”
他們口中的王家在省城負有盛名,也是資助書院諸多學子讀書的世家,而顧硯卿正是被資助的學子之一。
奪得貢士之日,王家邀他赴宴,一同參宴的還有很多各地書院的學生。作為受資助中考得最好的一人,顧硯卿自然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拂了王家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