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也從來不是好脾氣。
“可以。”白澤并不怵他。
帝庭暗罵一聲瘋子,上前擋在二人中間,分開兩人。
轉頭對酆都怒目而視,“你有病?”
“許小甯一案早在辦事處立了案,他闆上釘釘地歸辦事處管轄。你在這搶什麼人?”
酆都看着擋在他面前的帝庭,胸膛上下起伏兩下,最終坐了回去,“好樣的你帝庭。”
他似是冷靜下來,又坐回去,耷拉着眼皮,冷冷看一眼許小甯這個罪魁禍首。
擡手招來個鬼差,“去查。”
等待間隙中,白澤悠哉地在酆都辦公室裡喝起了茶。
許小甯戰戰兢兢。他膽子再大,對上地府一把手也得打怵,一上午幾乎一句話也不敢說。
這會房間裡隻剩他與白澤二人,他才壯了壯膽子,問,“他們去做什麼了?”
白澤看向半小時前酆都拽着帝庭進去的小房間,一口熱茶下肚,舒坦。
“不清楚。”
看着不像不清楚的樣子...
但許小甯不敢多問,正襟危坐。
鬼差扣響房門,帶着厚厚一沓資料走進,頭也沒擡,“酆都大人...”
然後話卡在喉嚨裡,看着白澤和一隻無名小鬼,轉了轉眼神,卻沒看見本應該在的酆都。
“白澤大人,我們領導呢...?”
“叙舊去了。”
白澤淡定道,“東西給我吧,我先看看。”
“呃...”
鬼差猶豫再三,還是遞了過去。
許小甯飛到白澤身後,遠遠地看那紙面上揭露他的所作所為。
許小甯找到顧硯卿後,如同他所說,用了遊方道士教自己的一些騙人的法術驅使着顧硯卿跟自己走。
那時的顧硯卿是名真正的僵屍,沒有意識,全靠殘存的一些恨意驅動。
許小甯費了大力氣将人帶出京郊,也不敢回家,遷移到一座小鎮,這期間,許小甯也慢慢發現拜師的道士基本就是個騙子,他開始自學道法。
一開始是語言、後來是血肉,許小甯試圖為顧硯卿招魂。
直到有人意外撞見許小甯在房子裡養這樣不死不活的怪物,許小甯帶着顧硯卿開始搬遷。
數十年,他們不能在一處停留超過三個月。
許小甯身體并不好,從小在家中他不受寵,吃食不好,自小身體虧空,長大後為了顧硯卿更是再用自己的壽命在賭。
不過四十歲,他就死在家中,房子裡隻有顧硯卿和那具漸漸腐爛的屍體。
許小甯生前早有預料,他用秘書避開地府鎖魂,找準了将死之人的身體,活生生将自己煉成了個和顧硯卿一樣的生物。
唯一的區别是,許小甯還有理智。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家為自己收斂了屍身,然後帶着顧硯卿這樣四處流浪。
一世、兩世、三世...
他将顧硯卿殘存的魂魄召回,用自創的秘書喚醒顧硯卿的神智,喚起地氣保護自己和顧硯卿。
鬼差看着縮在白澤大人身後的徐小甯,心中不得感歎。
雖這人實實在在的違了規,但卻也不得不讓人感慨其實乃道術一族的天才,半路跟着個騙子術士出家,卻也能憑一己之力摸到禁術邊緣。
這會的許小甯看不出是個天才,他心事重重地看着白澤翻閱卷宗。
他不知道,白澤在确認了他的身份後會做什麼事。
他唯一怕的是,顧硯卿...
明明他才剛清醒過來不久,他死的那樣早,沒有一刻真正地快樂地享受過生活...
鬼差發現許小甯的魂體在不斷地顫抖,絲絲縷縷的黑氣從四面八方而來圍繞住他。
鬼差大駭,“白澤大人!躲開——!”
下一刻,許小甯的魂體驟然放大數倍。
他卻沒有害人之意,而是朝着上空飛去,試圖沖破地府的禁锢,再一次去找顧硯卿。
“想跑?”
有道懶洋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随之而來的是一雙破空的手,穩穩地将許小甯拽了回來。
在酆都的手裡,許小甯下意識地害怕,但仍舊劇烈地掙紮。
帝庭伸手,從酆都手裡接過許小甯,二人不知在小房間裡說了什麼,此刻周身的氣氛怪怪的。
酆都這會乖了不少,不像一開始那樣渾身帶刺,任由帝庭拿走許小甯。
帝庭将魂帶回至喬泰的身體旁,許小甯飛入喬泰體内。
“走吧。”
白澤手握卷宗,轉身看了眼蘇醒過來的“喬泰”。
在上面總比在地府好,對他這樣的魂魄來說,地下才是最可怕的。
喬泰默默跟上。
離開前,帝庭回頭看了眼,酆都正倚着門,高大的身影懶洋洋伸出手和他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