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是想好好吃個散夥飯的,但想起家裡那道無比家常、讓顧海洲在這裡控訴的豆腐炖白菜,心裡俨然明白,這頓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顧海洲的憤怒像按了暫停鍵,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柏卿。這麼多年的感情,他那麼愛他,而這個人就這麼輕易地說出了離婚。
“憑什麼?”顧海洲的聲音有一瞬沙啞。
“憑什麼!!“”
顧海洲雙手按住柏卿的肩膀,語氣充滿了怒意,“我隻給你一次機會。收回這句話。”
柏卿看着他,覺得好笑,“你出軌,冷暴力,輕視我,嫌棄我,都做到這份上了。不要告訴我,你不想離婚?”
“哪個夫妻沒有矛盾?我和祁霖是玩了玩,可我們從沒上過床。你憑什麼和我離?”顧海洲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當初承諾過,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
“我食言了。”柏卿看着他,“你還承諾一輩子都愛我呢。”
“我沒說現在不愛。”顧海洲看着他,心裡有些慌,沒有了剛才的咄咄逼人,下意識想要安撫下柏卿,“收回那句話,我給你五個億,還可以說服爸媽把婚前協議作廢。”
“呵。”柏卿看着他,感到無比諷刺,他沒說錯,顧海洲就是個腦子有坑的巨嬰。
他伸出手輕輕環抱住了顧海洲,直到這一刻,他還是懷念這個人的懷抱。
顧海洲心下一松,就知道柏卿離不開他。自己隻是七年之癢,在外玩玩,又沒說不回家。況且,他和祁霖還沒上床,底線問題他又沒有突破。
“明天去辦離婚手續吧。”
給了顧海洲最後一個擁抱後,柏卿便撤離出來,退後了幾步。
“我不同意。”顧海洲沒想到柏卿還是要離,怒氣又陡然而起,再次拒絕道。“我不同意。”
柏卿看着他,“那就起訴離婚。”
“起訴?”顧海洲笑了笑,聲音帶着寒意,“我不想離,你就離不掉。”
“好。”柏卿的神情已經恢複了平靜,“那從這一刻,我就是單身了。”
法律上的流程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他說結束那就是結束。
柏卿一句單身,在場看了這麼久戲的人不少都眼睛亮了亮。
顧海洲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他看着柏卿,“今天你不冷靜,我不和你探讨這件事。隻要結婚證在,你就不是單身。”
“呵。”,柏卿冷哼了一聲,看了顧海洲一眼,又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顧海洲火起。
柏卿永遠是這樣,仿佛别人在他眼裡都是個笑話。都說他性格好,其實他刻薄得很。
不過能裝罷了。
沒有人能受得了他。
……
柏卿提了離婚之後,并沒有立刻離開,畢竟是闫笙的生日,他既然答應了參加,為了基本的社交禮儀,也不适合中途離場。
顧海洲自然也不肯走的,他賭着氣不和柏卿說話,柏卿也不再慣着他,直接選擇了無視。
而作為今天主角的闫笙,整場生日宴都湊到柏卿面前,又是倒酒又是布菜,一聲接一聲地“學長”叫着,心思昭然若揭,看得顧海洲氣悶。
“你看他那個讨好樣兒,恐怕連他親爹都沒過這待遇。”柯喬宇忍不住諷刺道。
柏卿之前對他的冷漠讓他十分不爽,如今又見闫笙得了好臉,心中更是憤憤不平。
葉森看了一眼柯喬宇,“天天就你嘴絮叨,剛才在柏卿面前怎麼不把腰闆挺直些,人家一個眼神,你不麻溜地就把位子讓了?”
“我…”柯喬宇有些被噎住,“我那是不和他計較!!”
“行了。”肖铎點上了一根煙,祁霖已經不知去向,自己的發小顧海洲還在盯着柏卿,他提醒道,“兩個總要留住一個,這個既然要離婚,另一個總要去哄哄吧?”
顧海洲心裡格外煩躁,“我和祁霖就是玩玩,尋個刺激,他也不當真的。都是男人,有什麼好哄的。”
“那這個呢?”肖铎又看向了柏卿的方向。他和其他人不同,他雖說對柏卿有好感,但還是自己兄弟更重要些。
顧海洲這兩年心飄了,他不是沒提醒過,柏卿看着性子好,但其實又倔又傲,不是個能一直忍氣吞聲的。
顧海洲順着他的目光看向和闫笙其樂融融的柏卿,嘴角閃過一絲冷笑,“我為他付出了這麼多,他憑什麼和我離?”
“你付出了什麼?”看好友還不開竅,肖铎忍不住反問道。
“當初你的确為了他,和家裡鬧僵,離家出走,可問題是,如果柏卿和别人在一起,他壓根不用經曆這些。”
“反倒他因為你,中斷了深造學業,也當誤了事業。”
“他自己不争氣,怎麼能是因為我?”顧海洲反駁道。肖铎這話心偏到了太平洋。
“他天天圍着你轉,噓寒問暖,體貼備至。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這麼多年事業平平,也算是為家庭的一種犧牲吧。”肖铎耐着性子勸解道。
事業是男人最好的勳章。他知道顧海洲這兩年全面接手了顧氏,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心中對柏卿那按部就班的普通工作是有些輕視的。
柏卿在事業上也的确不夠上心,作為頂尖學府慶南大學曾經的風雲人物,畢業後的這點履曆實在有些拿不出手。
曾經所有被柏卿光環迷惑的人,都以為他的未來會更璀璨。以為他是那種出身卑微童年凄苦但無懼無畏逆天改命的天之驕子,結果誰知道,他躺平了。
甘心窩到一個小科技公司,當一個破項目總監。
婚姻也是需要并駕齊驅的,一個人如果不進步,注定被抛棄。
當然,這隻是大多數人的想法,或者說,可能是顧海洲的想法。
如果是自己,柏卿天天躺着,他也不介意。
他願意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