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外套被刮爛一大片,柚绮險險避開,前面一人順勢将切草的砍刀揮向她,躲閃不及,開了刃的刀口擦着其手臂過去。
劇痛直達神經,連反應都遲緩了不少,柚绮有一半的注意力都在懷裡的孩子身上,再加上不擅長搏鬥,背上腿上接連增添多處血痕。
溺水的後遺症從未消失,混着污水的青絲和衣服濕漉漉地貼在皮膚上,涼風一吹,寒意浸體,連帶着傷口也撕裂般刺痛,她頭暈眼花地憑本能躲開一招又一招,手上的鋼刺似有千斤重,她幾乎拿不住。
煩死了……
柚绮不知道現在讓系統用道具把自己和阿氏傳走會掀起何等軒然巨濤,搞不好兩人直接被當成妖孽,變成這個世界的通緝犯。
左肩被棍子猛砸中,咔嚓一聲聽得在場所有人一陣牙酸,雖然他們都有收着力,但也絕不是一個弱女子承受得住的。
好痛……
柚绮意識不清——關節可能脫臼了,也可能沒有,隻是受損了,她在心裡默念着,隻是還是不肯松開阿氏,濕熱的液體浸染布料,順着手背滴落。
現實不允許她考慮更多,隻有一個想法反複浮現,層層疊疊,占領思緒——
要完成任務。
柚绮睜着無神的眸子,血濺上微涼的臉頰,她再次舉起武器。
“阿氏!!!”
撕心裂肺的呼喊穿透數重屏障,清晰地鑽進衆人耳中,所有人不自覺停下動作,柚绮輕眨眼,手緩緩放下,轉頭看來。
劉嫂挺着大肚子,扶着牆氣喘籲籲,汗像漏了的水龍頭,衣襟全濕,她唇色全無,淚眼朦胧,在黑暗中帶着希冀望向柚绮。
然而當看清這裡的場景時,她剛有點笑意的嘴角僵住了。
十幾個大漢手持不同的兇器,兇神惡煞地包圍着一女一童,他們身上雖都有或輕或重的挂彩,但比起柚绮和阿氏滿身破爛,血多得像被人潑了一桶狗血且神志不清的樣子,還是容易接受多了。
眼看事情暴露,一人見柚绮被劉嫂吸引了注意力,趁機一棍子敲向其後頸,本就超負荷的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砰!
陰影閃過,一股沖擊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倒柚绮,帶着阿氏一同滾落凹坑,泥灰飛揚,撲了一身。
堅實的臂膀護住兩人,暖人的溫度溶解于清風,柚绮掙紮着想起來,頭頂傳來愠怒的罵聲:“為什麼不聽話?!我的話在你這裡就這麼沒有威懾力嗎?!!”
四周靜了下來,劉哥扶着劉嫂趕來,将三人拉出不算深的土坑。
阿氏還是沒醒,過度的驚吓和透支的體力讓他陷入了沉睡,髒兮兮的小手緊拽着柚绮的衣服,像尋求庇護的幼貓在大雨中找到了唯一一跟救命稻草。
劉嫂心疼壞了,想抱過來,柚绮下意識躲了一下,趙祭見她從剛才開始便對外界毫無反應,頓時明白了什麼,從後面扶着她的肩,輕聲哄道:“放手吧,這是劉嫂,阿氏在她那兒很安全,你的任務完成了。”
任務……完成了?
柚绮反複念着,手慢慢松開,劉嫂抱過阿氏時由于後者攥得緊,差點把柚绮衣服扯掉。
錢業默不作聲,走上前看着他們,身後一群人也是心虛地亂瞟,趙祭一一掃過衆人,沒了白天刻意的禮貌。
他不帶任何感情道:“給我個解釋。”
錢業拉下臉,清嗓道:“我是為了村裡的大家着想,事已至此,我也不瞞你們了,犧牲一個人換取所有人的活路,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我就是怕你們被私情束縛,沒想到……”
他将目光落在柚绮面無表情的臉上,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犧牲?犧牲誰?”劉嫂摟着阿氏發顫,尚未理清現狀。
“……”錢業撇撇嘴,捋順胡須,用勸說的語氣道,“妹子,别說我心狠,阿氏是最合适的人選,雖然今天的儀式被這外人打斷,但隻要你肯把阿氏交給我,我還有辦法。”
“不……”劉嫂終于聽明白了,瘋狂搖頭,眼淚奪眶而出。
“阿氏……”聽見這個名字,柚绮手腕一動,擡頭将還殘留着鮮血的刺尖對準錢業,她能接受外界的所有信号,但無法準确地做出反應,行屍走肉般不懼一切苦痛。
她在這裡一無所有,任務是她回家的唯一希望。
錢業一驚,大退一步,向趙祭吼道:“還不管好你媳婦!瘋子!!”
趙祭蹙眉,冰冷的眸子瞥他一眼,輕柔地按下柚绮的手:“休息吧,交給我。”
柚绮搖頭,剛踏出一步,系統突然發出喜報,在腦中循環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