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開始以為這裡隻有老太太要找的貓,聽見貓叫就理所當然地過來了,但顯然理想跟現實有偏差。
柚绮起身想倒回去,腳邊的貓咬住衣角,往右邊的牆壁扯了扯,她回頭看了眼堅實的石牆,彎起手指敲了幾下,是實心的。
“小家夥,這裡沒路。”
黑貓歪了歪毛茸茸的腦袋,咪了一聲,舔着爪子上的毛呼噜噜地叫。
柚绮覺得不對勁,能進入這裡的生物都不該是省油的燈,如果沒有敵意,那就是想告訴自己什麼。
她在狹窄的通道裡摸索着,可三面都是實牆,光秃秃的石頭上沒有機關,也找不到暗門。
“算了……”她垂下手,轉身往回走,比起探索不一定有用的未知,現在最要緊的是把系統的任務完成,老人還在房間裡,得想辦法帶出來。
走出幾米後,明明沒有縫隙的牆角突兀地探出一個黑腦袋,綠寶石般的豎瞳縮了縮,白爪子優雅地伸出牆壁。
柚绮似有所感,猛然意識到一件事,忽一折身差點迎面撞上一張滿是溝壑的臉,上面的皮堆疊耷拉,恐怕下一秒就會像水一樣流下來。
她迅速後退,辨認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是之前來敲門的老婦人,在沒有任何退路的空間乍然出現,恰好坐實了她的猜想。
“……婆婆。”柚绮試探地喊了她一聲,目光落在其手裡的貓上,那是一隻四腳白的黑貓,正慵懶地躺在老婦懷裡打呼噜。
突然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蹭了一下她的腳,柚绮低頭,全黑的貓讨好地圍着她轉了兩圈,尾巴輕輕掃過腳踝,又滑又癢。
老婦應了聲,手一下一下地撫摸着寵物,幽幽答道:“多謝姑娘的幫助,我這貓總喜歡到處跑,我還以為它跑出去了。”
“不是我找到的,我隻找到了這隻黑的。”她腳上有血,被這貓蹭了幾圈後沒了大半,不知是不是顔色太深,那貓竟看不出一點髒污。
“還是要謝謝姑娘,沒有你,它是不會回來的。”老婦安撫着又有逃跑趨勢的貓,将它的腦袋死死按在手臂上。
柚绮在這個世界遇到的大多是謎語人,她見怪不怪,直言不諱道:“是嗎,既然如此,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您。”
“請說。”慢悠悠的腔調。
“您剛才是從另一個空間過來的吧?”柚绮朝她身後的死路揚了揚下巴,“還有您的貓,剛才可都不在這裡,您是這家酒樓的主人?”
“呵呵,我這老東西可配不上。”老婦全然不理會已經被抓出好幾道血痕的手,淡定地拍拍寵物的腦袋,“我隻是幫主人家照顧貓的閑人,好抵消吃住的錢,至于什麼另一個空間——”
她突然皺眉,手一松,四腳白的貓叫了聲,直接沿着走廊竄了出去,眨眼便消失在了視野裡。
老婦手上多出兩個血洞,是那貓咬出來的,黑貓順着衣服爬上去,咪咪地叫着替她舔傷口。
“……您養那貓多久了?”
“十多年吧,也可能快二十年了,記不清。”老婦沒有去追,腳步蹒跚地往外走。
“一直都在這裡?”柚绮慢慢地跟在後面。
“嗯,我也沒别的地方可以去。”怅然若失。
“這麼長時間,養不熟?”
“養不養得熟,也看是什麼貓。”老婦摸着搭在手臂上的的黑爪子,拖長了調子,“四腳花,走千家——生來就适合流浪,要不是它有要等的人,早不知道去了哪個天涯海角。”
目前所有的線索都直指另一個擁有系統的人,這家酒樓肯定也跟那個人密切相關,柚绮總覺得這個村子裡發生的所有事都在圍着同一個核心轉,至于那是什麼,她暫時還不知道。
“那麼另一個空間您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老婦停了下來,盯着遠處的身影怔怔道,“我不知道,但你知道。”
“我?”
“你該知道。”她側目瞪了過來,假物似的眼睛幾乎凸出來,死死地釘在少女茫然的臉上,一個字一個重音,“也隻有你知道。”
此話如一記重錘,柚绮不自覺睜大眼睛,心髒好像猛地炸了一下,天翻地覆的眩暈過後連大腦血管中的流動沖刷都清晰得可怕,她驟然弓起背,捂着頭發出難以遏制的悲鳴。
痛苦的乾坤颠倒沒持續多久,大概也就是幾秒的事,柚绮意識回籠時渾身痛得像針紮,那些傷口似又被重新撕開了般,卻沒再流血。
她背抵着牆,捂着滿是冷汗的額頭擡眸,老婦和貓都不見了,剛才的一切虛幻得像自己主演的獨角戲。
要不是這裡沒監控這種東西,她簡直要懷疑拍下來的畫面中隻有自己一個人在發瘋。
……真是痛糊塗了。
柚绮自嘲地笑笑,心道應當是那老婦人逃跑的手段,否則自己怎麼也不可能讓她走得這麼輕松。
遠處坐着的人還是坐着,沒聽見這邊的動靜,她深吸口氣,擡步走去:“趙祭,我們該走了。”
閉眼假寐的人聞言,睜開糊了半邊血的眼睛,虛弱道:“走?出得去?”
“你怎麼進來的就怎麼出去。”
“我是被扔進來的,不知道怎麼出去。”
柚绮站在旁邊,垂眸睨着他俊俏的側顔,忽地察覺地上多了些不知名血迹:“……你挪過位置?”
趙祭低頭凝視她盡是血污的腳,悶悶地嗯了聲:“你的鞋呢?”
“房間裡,現在應該被蟲吃完了。”
“穿我的吧。”